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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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勉強打了個盹,突然聽到女子尖叫,人聲鼎沸,驚醒了過來。傾耳聽了聽,聽不出端倪,唯恐有盜賊,她推了推夫君“子霽,醒醒,外面亂成一團呢!”比梁朗勉強睜開眼睛,頭痛裂。昨天師尊藉口他大喜,師兄弟連帶師叔湊趣,死命的灌他酒,他雖然酒量不錯,但哪得起這樣的車輪戰?真真喝得爛醉如泥,若不是幾個師兄弟扶他回房,幾乎連自己的房門都找不到。

秋娘看他仍然怔愣,好氣又好笑,擔憂外面的騒動,悄悄的取了軟弓和箭袋,心裡卻沒什麼把握。天知道,她這初學乍練的弓箭,也沒有三尺遠,準頭還欠斟酌,只能說是拿心安的吧!

“是怎麼了?”穀梁朗甩甩頭“怎麼這麼吵?”

“我也想知道呢,就沒膽子出去看看。”秋娘苦笑著。

“你不該出去看。天陰著,是不是下雨了?我去瞧瞧吧!”他翻身起來,仍有些頭昏,正要起身開門,突然門被猛踹,踹得連門閂都斷了。

一幫子師兄師弟師叔赤著眼,咬著牙,像是看仇人似的瞪著穀梁朗,個個拿刀拿劍的,殺氣騰騰。

“你這沒倫理的畜生!竟犯下這樣大錯來!”劉師叔痛責“就算喝醉了,可以摸到閨女的閨房去?做下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讓你師父殺了也是應該的,居然反過頭來弒師!”說到恨處,眼眶都要裂開來了,鬚髮俱張,掄起拳來恨不得打死谷梁朗。

秋娘已經早一步跪了下去,攔在前頭“師叔說這話我不明白。什麼夫君摸到哪個閨女的閨房去?子霽昨夜醉得不醒人事,我服侍了他一夜,到剛剛還沒全醒呢!事情頭尾我們還不知道,師叔掄起拳就要打殺,這算什麼呢?”說完她就哭了。

她原本嬌弱,一夜不得好睡,更怯憐憐的讓人心疼,看她哭成這樣,向來老的劉師叔反而狼狽了。

“小娘子,你又何必替這種禽獸遮掩?毀人名節、殺人父母,兩重大罪都全了,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值得你替他說謊?人證俱在,他能逃哪兒去?”

“為什麼我就是替夫君遮掩,算不得人證?”秋娘淚漣漣“門派出了人命,難道不是先報官去?這樣刀啊劍啊的衝進門,分明是來殺人滅口,不是來分是非曲直的!有什麼不是,我們父母官面前說去。朗朗乾坤莫非王土,還是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情,非在這兒殺了我們夫遮掩?我們真是在光明正大的杏仙派麼?還是錯投了什麼土匪窩?”秋娘這席話鎮住所有人,幾個師兄弟心裡相疑,也不面面相覷。小師妹暈厥在師父的屍身上,救醒以後,口口聲聲哭訴穀梁朗毀她名節、殺死父親,眾人氣昏頭了,才會一路衝來要抓拿兇手。

仔細想想,大師兄又何必如此?昨夜大師兄醉到連路都走不得,還是幾個略略不醉的師兄弟攙他回房的,要說睡醒時犯此大錯,然後若無其事的回來睡覺不逃,豈不怪哉?

“小娘子。”劉師叔語氣緩了些“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等等你就可以走了。”語氣又轉嚴厲“但是這個混帳卻是本門人,說不得杏仙派得清理門戶!女子名節重於命,韻儀破著臉不要,就是等著捆你就地正法!你這畜生…師兄真是白了一輩子的心!”劉師叔忍不住滴下淚來。

比梁朗總算是聽清了首尾,他將秋娘攙起,拿了絹子幫她拭淚“師叔,子霽雖然不肖,但也絕對沒有做這等敗德之事。”

“你這沒良心的東西,到現在還撇個乾乾淨淨!”韻儀散著頭髮,赤著腳,衣衫不整的拿著劍,一雙眼睛哭腫像是核桃“你玷汙了我,又殺了我爹…我先殺了你,再抹了脖子,一併完了事!”還沒說完,韻儀就勢若瘋虎的撲上來,一把白霜霜的劍亂砍亂劈,屋內窄小,又滿了人,穀梁朗只能左支右絀的躲開,一面將秋娘護在身後。

韻儀原本就滿腔悲憤,又看他一心維護子,更添妒火,劍鋒一轉,竟是劍劍往秋娘身上砍去,冷不防,讓榖梁朗點中手腕,搶去了劍,韻儀心中更火上加油“我跟你拚了這條命算了!”

“師妹不用動手,看我殺了這好賊!”二師兄趁亂揮出一劍,嘶的一聲,劃破了穀梁朗的袖子。

“胡鬧夠了沒有!”只見白影一閃,陸師叔身影一動,奪了他的劍,順手給這二師侄兩個耳光,又將韻儀點了暈,她身子一軟,身邊的人趕緊扶住她。

“蕙芳,將小師妹帶下去。”陸師叔面凝寒霜“當真家裡沒大人?需要你們這些子侄輩動手?就算掌門師尊沒了,我們這群老師叔還沒死淨呢!包不要說師叔祖還在,正在後山閉關著。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還是等師叔祖出關了,聽他發落吧!”陸師叔轉頭,表情凝重地看著穀梁朗“莫說師叔不信你,只是韻儀指證歷歷,要師叔白放了你,怕眾人不服。你若果真清白,那又有什麼好怕懼的?你若還認我這個師叔,就聽我發落,乖乖棄了兵械,讓劉師兄捆了。有什麼事情,等師叔祖出了關再分個是非曲直,你看如何?”比梁朗本就是個坦蕩君子,就把從韻儀那兒奪來的劍棄了“這事兒跟秋娘一點干係也沒有,還請師叔多周全。她身子弱,隨我來棲渡山原本是要治病的…”想起師尊慈愛,居然死無非命,自己又枉受委屈,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得,他忍不住眼眶含了淚“捆便捆了,容我去師尊靈前磕頭。”

“你還假惺惺些什麼?!”二師兄義憤填膺“師父明明是你殺的…”陸師叔嚴厲的橫了他一眼,得他不敢說話。

“不管是非曲直,這個頭是該磕的。也算你們師徒一場。”

“夫君,萬萬不可!”秋娘急出一身汗,她當家多年,自然知道人心險惡。這件事情透著古怪,人都捆了,別說想逃,就算死在他們門派裡也無人查問。

“又不是你做的,挨什麼捆呢?你就算不替自己想,也替你師尊想想他的冤仇,不替師尊想,也替我這病表想想…”好不容易幹了的眼淚又潛然而下。

一面挨捆,穀梁朗一面安她“秋娘,別擔心了,不過是一時誤會。我請師叔送你去安府,你耐著子等我,少則十天,多則半月,我就來接你了。你可要保重身體,別為我傷懷…”眼見無法挽回,秋娘心下焦急不已。已是卯時,但是天像是破了,嘩啦啦的直下大雨,墨黑的像是黑夜似的。這樣白天,還得拿著火把才看得清左右。

秋娘還拉著穀梁朗啼哭,眾人已經吆喝著要拉走了。她心知不祥,卻也無計可施,只聽得嗤嗤幾聲,火把居然全滅,一下子屋內外漆黑一片,膽子小些的女孩子都叫了起來。

只聽到穀梁朗悶哼一聲,竟然軟倒,原本拉著他的秋娘讓他帶得一跌。漆黑中伸手不見五指,只是她終年失眠的老病居然救了他們一命,正因為習於黑暗,恢復視力也較別人快,黑呼呼的人影拿劍砍了下來,她還來得及抱著穀梁朗往旁一滾。

這一滾,撞到沿,秋娘正想著“我夫竟命畢於此”時,緋琳已經打亮了火把,滿屋子人面面相覷,只見穀梁朗面青白,氣息低微,顯見是中毒了。

“是誰這樣莽撞行事?”陸師叔氣得大罵“人都捆了,還趁暗使這歹毒招數?把我跟幾個師叔放在什麼地方?”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師兄身上,他心裡不有氣“別裝死了,自己自己這麼一鏢毒想擺脫?你也忒心細了,把我們杏仙派當什麼了?這點子毒還解不了?”說完就魯的上來拖。

秋娘此刻正是草木皆兵,雙手護著穀梁朗不敢放,只是啼哭。二師兄推了她一下要搶人,她趁隙往上的箭袋了一箭,冷不防在他手臂刺了一下。

二師兄摀著手臂,瞪著眼睛“你這個…”話還沒說完,就軟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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