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轉角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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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角間有人向上張望一眼,寶琴只瞥見半張臉,有些眼,卻又飛快縮了回去。趙駙馬一腳踢開房門,將寶琴扔在上。寶琴連忙翻身爬起,門被趙駙馬堵住了,屋子裡只有一一桌一櫃,他靠窗邊站著,暗道萬一有什麼狀況,從二樓跳下去也不算死路。

趙駙馬坐在桌邊,替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氣吁吁道:“寶琴,坐下說話罷。你我好歹緣份不淺,何必這樣針鋒相對?”寶琴瞪著他,怒道:“誰要和你說話?你快放我回去!”他卻不敢硬闖到門邊,只怕又被趙駙馬抱住,可沒那麼輕易鬆開他了。趙駙馬嘆了口氣“你聽我把話說完,我自會送你回去。”寶琴狐疑地瞧著他,滿臉不信“你要說什麼便快說罷。”趙駙馬喝了口茶,道:“我沒騙你,這些年我常常想起你。”他這句話也不算完全胡謅。六公主善妒,與他成親後處處看他極緊,家中的奴僕全換作又老又醜的,連貼身小廝也是公主的人。

他下朝後去了哪裡,與哪些人見面,甚至多看了誰幾眼,都一一彙報於公主。趙駙馬恨極卻又無可奈何,想起從前與寶琴二人上京趕考的子,不由懷念。

寶琴彼時年幼,生得稚可愛,更對他言聽計從。趙駙馬想著想著便有些後悔,神愈發真摯“當年我高中後也曾想回來找你,可惜公主眼中容不下沙子,哪裡允許我有舊情,只怕我們連主僕都做不了。”寶琴冷笑一聲“我從前對你千依百順已經夠傻,最傻的卻是入了青樓之後還對你念念不忘,奢望著你渡過難關能救我出去。

你高中的消息傳來,我又難過又歡喜,只盼你不要忘了我。結果呢?公主下嫁於你,我不是笨蛋,你當上乘龍快婿,怎麼還會承認過去的事?

這話擱在三年前我還會信,我在青樓裡這麼久,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事想不通?怪只怪當年自己瞎了眼!”他愈說愈氣,紅了眼圈。

這道心上的舊傷雖不再痛,內裡其實從未好透,趙駙馬生生揭了他的舊瘡,叫寶琴將爛在肚子裡的話一口氣倒出來,反而快許多。趙駙馬捶頓足“是我負你!是我負你!”也不知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寶琴冷眼看他“話說完了?我回去了。”趙駙馬抬頭變道:“你真要跟著李惟過子?”寶琴戒備道:“關你何事?”趙駙馬道:“寶琴,你還說你不傻!李惟並非凡物,總有一要回到朝堂,站在太子身後。你以為到時候,他的身邊還能容得下你?”寶琴心中一陣苦澀,卻揚起頭強硬道:“他答應過我哪兒都不會去的!就算他去了京城,我也和他一塊!”趙駙馬搖頭道:“你是他買來的,他不過湊巧遇上你,如果不是你,還可以是別人,對你到底有幾分真心?

他當初花二十兩銀子買你回來,哪天若是不要你了,你卻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到!”

“你以為旁人都像你,拿人去換銀子?”寶琴不由怒火中燒“李惟才不會不要我!他若是不要我,得給我一百零八兩銀子!”話一出口,他便後悔,怎麼把帳中私話都說給這個壞蛋聽了!有天晚上他躺在李惟懷裡笑嘻嘻算過這筆帳,李惟敢丟下他,先得把他帶來的八兩銀子吐出來,還得倒貼給他一百兩贖身錢。

趙駙馬愣了愣,半晌冷冷道:“反正李惟什麼都好,什麼都比我強。太子當他是個寶,你也脫了褲子任他睡。”

“你!”寶琴氣得說不出話,趙駙馬陰著臉起身走近“你從前跟著我的時候,我倒還沒嘗過你的味道。你被千人騎萬人睡過他不介意,我給他戴個綠帽不知他還要不要你?”寶琴背脊發冷,雙手緊緊抓住窗欄,猛地抓起桌上杯子往趙駙馬身上砸去“你去死吧!我再回青樓待著也不要被你碰!李惟就是什麼都比你好!長得比你好,學問比你好,我和他睡過,再和你睡只怕要吐出來!”趙駙馬閃身躲開,然大怒,一把抓住向門口逃去的寶琴“你這個賤奴!”門咣噹一腳被踢開,一人怒氣沖天地闖了進來,指著寶琴便罵:“賤人!竟敢揹著老子偷漢!”趙駙馬和寶琴一時都愣住,那人一把拉過寶琴“還不跟我滾回去?”趙駙馬破口大罵“你有病啊?看清楚,這是個男人!”來人虎背熊,掄起一臂得趙駙馬差點吐血“你才有病!男人女人都分不清!”寶琴總算回過神來,趕緊跟著朱大壯走了出去。他的傘丟在了巷子裡,朱大壯撐著傘送他到朱家,憨厚道:“寶琴兄弟,你沒事吧?方才情急多有得罪。來,上我家坐一會。”寶琴點點頭“大壯,謝謝你,你怎麼會去那裡?”朱大壯收了傘,領寶琴坐在屋裡“是驛館的小二來找我的,他認識你是李惟那口子,瞧見你被一個陌生男人強拉去房裡。對了,那個混蛋是誰?”寶琴苦笑一下,卻不能說出趙駙馬的身份,只能道:“是以前的客人,在路上遇見我糾纏不清。”朱大壯也不生疑“李惟去哪裡了?你家怎麼沒人?小二敲了好久門才來尋我。”寶琴只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他摸了摸掩在袖中被燙到的手,火辣辣的發疼。事到如今,他怎麼可能還想不明白?趙駙馬明明看見他端著藥,卻本不擔心太子,甚至連太子支開李惟,小鼓留他獨自回來,都串成了一個騙局。

***朱大壯笨嘴拙舌,瞧得出寶琴心情低落,卻不知如何出言安。他抓了抓腦袋,乾脆拎起傘出了門,候在李家門前等李惟回來。兩人一起回到朱家的時候,寶琴站起身,臉上滿是急巴巴的神“你回來了!”李惟已聽朱大壯說了事情大致,一步上前搭住寶琴的肩細細查看“寶琴,你沒事吧?是姓趙的混蛋?”寶琴點頭,朱大壯在旁話道:“阿惟,你莫著急。寶琴兄弟機靈著呢,那混球沒佔到便宜。”李惟卻沒有鬆開眉頭,手剛碰上寶琴藏在袖中的雙手,寶琴氣嘶了一聲,李惟趕緊開衣袖,只見雪白皮膚紅了好大一片,手背上起了數個大水泡。李惟心疼壞了“怎麼成這樣?”朱大壯也嚇一跳“我真是個缺心眼的,竟沒有發現!你們等等,我去尋燙傷藥膏來。”他取來藥膏,李惟拉著寶琴在椅子上坐下,蹲在他的面前,一點一點將藥膏塗開抹勻。

朱大壯掩上門,默默退了出去。李惟抬頭看著寶琴“究竟發生何事?你快告訴我。”寶琴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神間帶上了不自知的委屈,良久才終於開口道:“我若說了,你可定要信我。你若不信,我寧肯自認倒黴一個字也不說。”李惟嘆了一聲,坐到椅子裡將寶琴抱在膝上,親了親他的耳後“傻瓜,你說罷。”寶琴靠在他的懷中,道:“那要從早上說起了,你一氣聽我講完再說話。”語罷便一五一十,將太子差他去買藥、小鼓留他獨自回來、半道上遇見趙駙馬的事,全都說了一遍。李惟聽罷半晌不語,將寶琴摟得更緊“是我蠢極,竟留你一人在家。”寶琴迴轉身子,眸中全是不知所措“我們該怎麼辦?他、他畢竟是太子。”李惟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柔聲道:“寶琴別怕。不管是太子還是皇帝,在我李家的宅子裡,可不能委屈了自家娘子。”寶琴微微紅了臉,罵道:“你怎麼說話總不正經!哼,現在手上抹了藥不能打你!”李惟斂去笑意,捧了寶琴雙手仔細地看,寶琴笑道:“方才打翻藥時太緊張反而不覺得,大壯救我後才慢慢覺出疼。”李惟抬臉親住他,寶琴用手腕勾住他的脖子,種種餘悸後怕擔憂惶恐,在李惟纏綿甜的吻裡漸漸不見。

兩人親熱了一會兒,李惟道:“我們回去罷,大壯都被我們擠出屋子了。”寶琴點點頭,向朱大壯道謝告辭後,便往李家走去。李惟抬手敲門,小鼓門只開到一半,便已惡人先告狀:“煎個藥要那麼久?你到底跑去哪裡了!”卻嚇得向後跌了一步,心虛道:“李公子,你回來了?”李惟也不願為難一個下人,只瞥他一眼,邁步向東廂走去。誰料小鼓忽然張開雙臂擋在他面前,低聲哀求道:“李公子,殿下剛睡下。你、你別去…”李惟停下腳步,冷冷道:“他做了這種陰損事,倒還睡得著。”小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你別怪殿下!都是奴才和趙大人出的主意!殿下、殿下什麼都不知道!”李惟皺起眉頭“地上溼,你快站起來!”寶琴亦看得不忍,想不到小鼓對太子竟如此忠心維護。李惟扭頭輕聲對他道:“你先進去休息罷,我來問他。”寶琴點點頭,往院子走去。中庭內下著雨,天陰暗很是悽清。寶琴正要進屋,卻聽見東廂一陣急促的咳嗽,不由頓住腳步。好不容易止住後,太子低微的聲音傳來:“小鼓,小鼓?你進來。”小鼓和李惟站在前院,本不會聽見。寶琴猶豫片刻,繞到東廂門口走了進去。

“小鼓…”太子抬頭便喚,卻驟然冷了神“怎麼是你?你回來了?”寶琴鼓足勇氣,抬眼道:“殿下真的生病了麼?”太子面無表情“關你何事。”卻隨即掩住口鼻,低低地咳嗽起來。寶琴心道明明先前還叫我買藥、一回頭便不關我事了,不也有些動氣。太子冷冰冰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敢來質問本王?便是尚心知道了這件事,難道會為了你與本王翻臉?”寶琴道:“殿下既然瞧不起我,何必來設計我?”太子微微前傾身體,盯著他一字一字道:“本王何止瞧不起你,本王看你礙眼得很。”寶琴咬牙,毫不畏懼地回道:“你這樣害我,不過是為了李惟。這話由我說雖然不好,卻是你一再迫我。殿下究竟想從李惟身上得到什麼?他若是心裡有你,當年就不會離開京城!”太子一陣猛咳,臉漲得血紅,眸中現出殺意“你閉嘴!你懂什麼?你認識尚心多久?你喜歡他什麼?他從前名滿京城、震動朝野的時候,你在哪裡?”寶琴直背脊“從前我不認識他,但就算他不做官不做狀元郎,就算他賣豬過普通子,你會看不上他,我卻不會!”太子譏笑道:“你也只配跟著鄉下的豬郎。尚心不過是貪圖新鮮,他回到朝中,難道能堂堂正正地宣告天下,他的狀元夫人,是個大字不識的倡人?”他猝然冷笑一聲“說到底,你不過是個賣的!”寶琴瞪大眼,卻忽有人推門進來“草民也只是個賣的,斷斷配不上殿下。”太子轉頭愣愣看著李惟,顫聲道:“你當真要為了他,不顧我們相數載的情誼?”李惟道:“草民從未忘記過與殿下之間的情誼,怪只怪殿下要的東西草民給不了,恨只恨殿下不擇手段傷及草民家人。”太子神奇怪,連連點頭“好好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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