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不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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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顧自己散發單衣,掀開被子便往地上走“小鼓,主人趕人了,我們走!”小鼓哭著上前抱住他的腿“李公子,你別趕我們走!殿下還病著啊!”太子面發白,嘴
卻異常鮮紅,細細看去,竟連手足也氣得發抖。
李惟嘆氣,拉著寶琴一同跪下“殿下言重了。殿下微服出訪,辦的又是利國利民的大事,草民不過借出一間空屋,實在微不足道。只是殿下既住在此處,還盼善待草民家人,珍惜舍中器具,賓主盡歡,豈不大好?”太子跌坐在沿,似失了力氣,良久才道:“你並非刻薄之人,不會做出雨天趕客的事。我也並非厚顏之人,壓上多年情誼賭過一次,再輸不起第二回。”李惟卻抬頭冷道:“殿下願意賭,但莫拿寶琴的安危去賭。”太子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最後別過頭道:“你放心,我明
便走。”***一夜風雨。早晨起來,院子裡的藤架下落滿了花。雨已經停了,天還未大亮,初晴的天
格外藍,今
定是個好天氣。
李惟和寶琴起的時候,東廂也有了動靜。屋內點著一支蠟燭,人影微微晃動,間或傳來說話聲,低低的聽不真切。寶琴站在廊下看了一會兒,抬頭問李惟:“太子這下要住到哪裡去?”李惟道:“鎮上的驛館,或乾脆去曲城。”卻有人在拍門,又急又重。這個時候,會有誰來?兩人面面相覷,李惟走到前院,寶琴跟在他身後,門一開,外面站著的竟是滿頭大汗的趙駙馬。
“你!”趙駙馬對著二人著實尷尬,但現在卻來不及多看他們一眼,徑直衝進李家“殿下!大事不好!”太子拉開房門,蹙眉道:“什麼事情大呼小叫?”趙駙馬著
氣,斷續道:“三王爺、已經知道殿下往曲城來了。消息傳得慢,今晨才到臣手上,怕是那頭前幾
就有動作了!”太子面
微沉,頷首道:“正好。小鼓,收拾得快一些,我們馬上就走!”趙駙馬一頭霧水,那一句正好是什麼意思“殿下,現在進城,實在危險不過,無異於自投羅網啊。”太子冷冷道:“再待在李家,萬一叫那老傢伙發現了,豈不連累無辜外人?”趙駙馬有苦說不出,這位祖宗一口將李惟劃作外人,那當初就別來鎮上招惹他呀。太子一眼掃過來“你站著做什麼?快幫小鼓一起收拾!”其實太子在李家住了不過數
,並無太多行李。小鼓提了包袱,眼圈發紅地瞥了李惟他們一眼“殿下,準備好了。”太子點點頭,轉身便往門口走去。趙駙馬忙不迭跟在身後,他雖不知昨天的事,也察覺出幾分異樣。一行人瞬間走得乾乾淨淨,寶琴對著空蕩蕩的院子,嘆氣道:“太子大約很傷心罷,我們把他趕走。”李惟摸了摸他的腦袋“別想那麼多,是他做錯在先。”兩人走進東廂,空氣裡還殘留著太子身上一貫的薰香。被子整齊地攏在
頭,桌子上擺著十兩紋銀。寶琴一眼掃過,忽然吃驚道:“那方硯臺,好像是太子拉下的。”李惟拾起桌上的硯臺,一時不語。寶琴道:“他們還未走遠,要送去麼?”李惟苦笑搖頭“是他故意留下的。當年他生辰之
,我送他這件禮物,沒想到他一直帶在身邊。”李惟將東廂略打掃一番,關上了門。寶琴道:“明
便重新開店罷。今天得去告訴何老大一聲,最好叫鄉親們也知道。”李惟卻道不急,執了寶琴雙手察看“你手上燙傷還未好透,再修養幾
。”寶琴心中溫暖,點頭道好。待到中午時分,卻又有七鴻樓的夥計送來飯食。李惟道:“這是最後一次,今晚開始不用再送。”夥計奇道:“預付的銀子足夠送到下個月哩。”李惟道:“原先的主顧不住這裡了,他若再找你們,你和他重新結算罷。”李惟不讓寶琴動手,拿小勺一口一口喂他。寶琴赧然道:“我又不是
娃娃,手也早就不疼了,你讓我自己吃。”李惟笑道:“你彆扭什麼?我們是夫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往後我老得抬不起手,你也要這般餵我。”寶琴聽得眼眶發熱,連忙轉過頭去“你到時候可得聽話點,莫像有些老頭髮痴狂。”家中只餘下兩人,自然菜剩得更多。寶琴一臉發愁“這回不能再扔掉,前幾
叫我可
痛了。”李惟道:“晚上繼續吃罷。”寶琴聞言眼前一亮“反正我們兩個也吃不完,不如帶去和許先生一塊兒吃。”李惟失笑,哪有人帶剩菜去做客的?寶琴真是實心眼。他笑道:“那我豈不是要當著先生的面餵你了?”寶琴紅了臉正要罵他,李惟連忙道:“的確該去一趟,好幾
沒見著先生,也不知他是否一切都好?”兩人收好剩菜,便慢悠悠往學館走去。
午後太陽甚好,叫他們不約而同想起那天上山掃墓,也是這般的好天氣。
那下山回來,太子和趙駙馬等在李家門前,如今數
過去,他們匆匆離去,想來竟好似大夢一場。學館下午沒課,許先生坐在院中看書,見李惟和寶琴來,不由
出笑容。
三人相,也不費那些客套功夫,李惟拉寶琴坐在許先生對面“先生,這幾
可還安好?”許先生合上書冊,笑道:“都好。倒是你們,聽說家裡來了位貴客,連生意也不做了。”李惟笑了笑,並沒有隱瞞“說是遠方親戚,其實是太子殿下。”許先生卻毫不吃驚,點頭道:“難怪。如今你們來了,太子已然離開?”李惟佩服道:“先生明察秋毫。太子為查曲城的貪官而來,那人的上面是三王爺。太子本是微服出訪,同行的趙大人為欽差在明,他私底接觸曲城的富商在暗。但現下三王爺卻已知其行蹤,他不願連累到我,便離開曲南鎮了。”他並不願在人後說惡言,省去太子做的那些事,只挑要緊的講。許先生微微蹙眉“太子今去曲城,實在欠妥。敵明我暗,卻反叫對方能做文章。到時只消一句不知者無罪,在這遠離京畿之處,豈不可以為所
為?”李惟無言以對。許先生一針見血,卻不明前因後果。他忽然想起一事,昨天從江老爺那裡傳來的回話,還未與太子提及,面上不由憂
更深。
許先生見他如此,嘆道:“阿惟且記住,在其位謀其職,你若執意幫太子,便要有捨去旁物的覺悟,若沒有,便不要去做超過自己能力的事。太子也好,三王爺也罷,與我們平頭百姓終是無關的。”他們所說的話,離寶琴實在太遙遠,叫他半句嘴也不上。他微微有些吃驚,許先生
察朝事,竟絲毫不在李惟之下。想了想卻又釋然,曲南鎮賣豬
的都能是個狀元,教書的不準也曾大有來頭。寶琴並不懂那些複雜的事,他知道太子在這個當口離開,其實李惟很擔心。
許先生若能開解李惟,叫他不再茫,寶琴自然跟著高興。許先生說完,李惟
道:“學生受教了。”他們也不再說此事,轉頭和寶琴扯些閒話。三人聊了一會兒,李惟和寶琴便告辭了。回去的路上,寶琴偷偷看李惟的臉
,卻被他發現,笑道:“你一副童養媳般的模樣做什麼?”寶琴沒好氣“你才童養媳!”李惟
了
他的頭髮,輕笑道:“叫你為我擔憂,實在抱歉。這次的事差點傷害到你,但若重來一回,我還是會在力所能及之處幫太子。寶琴,你會怪我麼?”寶琴笑起來“我雖然希望你做個普通人,但絕不會希望你忘恩負義。許先生所說的置身事外畢竟太難,你不能完全做到也很正常。至於傷害什麼的,這次也怪我自己不小心。你可別把我當成弱女子,萬一有什麼事,還指不定誰保護誰!”李惟微笑,長嘆道:“家有賢
,吾心甚
。”語罷拔腿就跑,引得寶琴氣壞了追他。夜裡,兩人坐在帳中,李惟抱著寶琴念一冊前朝雜記。寶琴打了個呵欠,抬手便要
眼睛,卻被李惟及時拉住“困了?那早些睡罷。”他下
取了藥膏紗布,替寶琴抹好,再將雙手纏裹起來。寶琴嘻嘻一笑,李惟親了親他“免得你睡相不好,把手壓壞。”他吹滅蠟燭,兩人便躺下睡了。朦朧間,李惟看見一人向他走近,滿身是血,步履蹣跚。那人神
清冷,赫然便是太子“這一回,我拿自己的
命來賭,你敢不敢?”李惟驚慌失措,連忙回過頭去。身後一大灘血,裡面躺著的卻是寶琴。***李惟倏然坐起,驚出一身冷汗。寶琴
糊醒來,抬起手臂向他摸索著“怎麼了?”李惟
了一會兒氣,將寶琴緊緊摟在懷裡。寶琴被他箍得發痛,漸漸清醒過來“你做噩夢了?”李惟嗯了一聲,低頭去親寶琴。寶琴抬起頭,黑暗中兩人的嘴卻怎麼也對不上,他的
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卻是李惟的鼻尖,不由噗嗤一笑。
李惟循著他的笑聲,吻住寶琴。他溫熱的身體抱在懷中,並不算十分柔軟,叫李惟忘了先前的夢境,生出不相干的埋怨來“你怎麼吃了東西不長?”
“哈?”溫情脈脈頓時不見,寶琴氣鼓鼓地扭過身體,拿股對著李惟“大半夜說什麼鬼話!”李惟依舊摟著他,微微笑了下,閉上眼繼續入睡。卻遙遙聽見一陣聲音,由遠及近,打破深夜的寧靜。寶琴不安地轉過頭“你聽見了麼?”李惟噓了一聲,凝神聽了片刻“有馬蹄和車輪,是一輛馬車。”寶琴心神不寧“這麼晚哪兒的馬車?”李惟不語,那聲音卻愈來愈近,最後停在李家門口,旋即拍門聲怦怦響起,在這樣的夜裡簡直驚天動地。
李惟幾不可聞地嘆氣,起身摸黑點起蠟燭。寶琴躺在被子裡,一臉驚惶不安。李惟披上外衣,柔聲道:“你別起來,我去看看。”便拿起蠟燭走了出去。一走出西廂,李惟無法再故作鎮定,方才夢裡的情景又一次浮現,叫他心頭狂跳。
他快步往前院走去,差點被衣襬絆倒,待到總算開了門,趙駙馬早將手拍得通紅,一把抓住他“快!快扶殿下進去!”李惟往他身後看去,小鼓跳下車座,小心翼翼地扶著一人下車。
那人如夢境中一般,滿身是血,步履蹣跚。李惟大驚失,定睛看去,太子的右肩上一道傷口,尚在汩汩
血。太子撐在小鼓身上,神志已然渙散,抬眼看見李惟,動了動嘴
,似乎想說什麼,卻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趙駙馬趕緊奔過去抱住太子,李惟來不及吃驚,飛快讓開身體叫他們進門。東廂上的被褥還未收起,小鼓手忙腳亂地鋪開,扶著太子躺下。李惟打了盆水進來,扔下一團布巾“到底怎麼回事?”趙駙馬搖頭道:“是三王爺。殿下和我剛住進曲城的客棧,今晚就被刺客襲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