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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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跟人家丁旭,張炎巖比?人家那是高分落榜,非清華北大不進的人。”何如初再看了遍,除去鼎鼎有名的丁旭,張炎巖——他們倆當然是不算的,自己果然是倒數第一。看他眼含輕蔑、語帶嘲諷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怒說:“你很了不起嗎?那怎麼不排榜首啊?滾——”排開人群衝出來。
韓張見她臉變了,氣得不輕,忙跟上來:“你又發什麼脾氣啊,沒事回家待著去。”忽然聽到別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自己,站在一邊的鐘越饒有興趣聽著倆人的對話,不由得側頭細細打量,男孩站在人群裡算是高的,手足纖長,皮膚白皙,有點瘦,狹長的單眼皮上戴著一副時下免費的深藍
寬幅邊框眼鏡,嘴角似笑非笑,模樣看起來有點吊兒郎當的;挨著自己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長長的黑髮,倒也是眉清目秀,可是脾氣似乎不怎麼好。
聽著倆人漸去漸遠的吵鬧聲,不由得抬頭尋找,恰好看見何如初蹦蹦跳跳往前跑,身後那片秀髮如被山風吹過的瀑布,飛揚起來,在陽光下如煙如霧如塵。
低下頭髮現手腕上有一道微不可見的紅痕,似被紙片劃傷了。很久以後才知道不是,那是她的頭髮。
第2章何如初忿忿甩開韓張,走遠幾步才想起戴曉,回頭張望,老遠見她一個人垂著頭往圖書館方向去,忙追上去,著氣問:“你怎麼先走了?也不等等我!”沒聽到回答,轉頭詫異看她,才發現她眼眶紅紅的,整個人失魂少魄的,忙問怎麼了。戴曉悶不做聲,也不理她,獨自加快腳步走上螺旋梯。
何如初拉住她“戴曉,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不高興了?”戴曉沉了沉臉,使勁掙開她,看她的眼神陌生的緊,冷冷地翻著白眼,極度不耐煩。
她還不明就裡,猶說:“太熱了,我請你去冷飲店吃冰。”拖著她就走。
戴曉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算了吧——”待還要說些什麼,看見跟上來的韓張,含住了話頭,一把推開何如初,頭也不回地去了。
戴曉長得白白胖胖,留著齊頸的學生頭,鼻樑上架著副金邊框深度近視鏡,憤怒下推出的一掌力道頗大,何如初細細瘦瘦的,哪經得住,不防下連退數步,直到撞到韓張懷裡才剎住去勢。嚇得臉
白了白,一手緊緊抓住雕花鐵欄杆,上身直往下倒。好一會兒才說:“戴曉怎麼了?跟我像有仇似的!”韓張忙衝上前扶住她,見她們這樣,心裡多少有些明白,拉著她壓低聲音說:“先出去再說話,在圖書館吵吵嚷嚷,唧唧歪歪像什麼話!”拽著她出來。
她轉身便走,韓張忙問:“你去哪?”
“找戴曉去啊,她可能碰到煩心事了。”韓張見她還不明白,點著她鼻子說:“我說你能不能機靈點啊?你這會兒去找她,還不火上澆油呢?”何如初轉頭看他“為什麼啊?”韓張搖頭,說:“你不知道她為什麼不高興?還不是因為你進了零班,她沒有進!現在去找她不是自討苦吃嗎?”何如初一聽,才反應過來,怪不得戴曉那麼生氣呢——,遲疑好半晌,也拿不定主意,現在去找她反倒像是示威,於是懦懦地問:“照你說那怎麼辦啊——”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人,一臉心虛慚愧的表情,好像戴曉不能進零班是她害的。
韓張拖著她就走“那有什麼怎麼辦啊,看著辦啊。又不關你的事,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回頭再說,說不定過一兩天就好了。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快回家吃飯去!”心裡想,女孩子心眼就是小,沒進零班又不是什麼死人的大事,值得這麼生氣嘛!
何如初只好悶悶地走回家。出了校門穿過馬路再往右轉,是一大片高級公寓,她家到學校不到十分鐘路程,若是快走,只要五分鐘。因為路程太近,一直想和同學一樣騎車上學始終無法如願,深以為憾事。
一陣猛敲門,何媽媽出來,劈頭就說:“斯文點,你看看你,有女孩樣兒嗎?鑰匙呢?又忘帶了——這麼大人了,又不是小孩了,整天丟三落四的,以後怎麼辦——”她唯有吐著舌頭跑上樓,將何媽媽的嘮叨關在門外。當初買樓的時候,因為何如初時不時抱怨她以前的臥室有油煙味兒。何爸爸便一氣買了上下兩個單元,打通成樓房的式樣,廚房設在下層,她住在樓上這才沒話兒了。
家裡的阿姨請她下樓吃飯,她趴在上偷看漫畫,半天不動身。何媽媽親自上來,推門說:“吃飯了,磨蹭什麼啊?”她嚇得往前一倒,將漫畫壓在
前,趕緊裝睡,嘴裡答應著說馬上下去。等何媽媽出去,連忙跳起來,把漫畫
枕頭下,想了想,不放心,拉開枕頭拉鍊,一把
蘆葦屑裡面。
飯桌上因為想著漫畫,隨便扒拉兩口,吃的心不在焉,問:“爸爸呢?”何媽媽頭也不抬地說:“問你爸又有什麼事兒?”她心虛地說:“沒什麼事兒啊,就問他怎麼不回家吃飯。”何媽媽瞪她:“食不言寢不語,吃飯也這麼多廢話!你爸忙著呢。”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會兒,她又說:“媽媽,學校新設了一個零班,只有二十八個人,我也進了。”何媽媽聽得有了笑意,這個女兒調皮是調皮,成績卻不錯,唸書也沒怎麼過心,重點初中,重點高中,重點班,都是自己考進去的。從沒有為她請客送禮過,比起周圍的孩子,省了多少事。
她趁機提出要求:“媽媽,我在明珠大廈看見一支派克鋼筆,筆帽是淡金的,你回頭買給我好不好?”何媽媽說:“就你那一手破字,要這麼好的筆做什麼?別糟蹋了東西。吃完飯複習功課去,暑假都玩野了,沒見你做過幾天功課,這就要上高三了,還不著緊!再這麼玩下去,怎麼考名牌大學?”她趕緊扒兩口飯,溜上樓,回頭又說:“媽媽,記得給我買鋼筆啊,我明天就要。”何媽媽不答話,只催著她寫作業。
做了一套數學模擬試卷,解析幾何都有點生疏了,有一道證明題怎麼都解不出來,於是背了書包去找韓張。
韓張爸爸是“上臨一中”的校長,媽媽是生物組的組長,住學校的高級教師公寓。在路上碰見林丹雲,倆人一起去找韓張。他們幾個從小就認識,大家又住得近,可以說是光著股一起長大的。林丹雲母親是“上臨一中”的黨委副書記,因此她也住學校。不過林丹雲因為分數不夠,唸的是普通班。
韓爸爸出國訪問還沒回來,韓媽媽因為開學,忙著學校裡的事呢,也沒在家。幾個人沒了約束,聚在一起說說笑笑,點心屑果皮瓜子殼滿桌都是。林丹雲邊吃冰邊看名偵探柯藍,何如初和韓張靠在一起討論試卷,時不時也看一兩眼。待把一套試卷做完她便溜達著回去了。
回到家把書包一扔,打開冰箱找飲料,口裡抱怨太陽都下山了,地上還熱的跟蒸籠似的。何媽媽下樓,冷著臉說:“何如初,你給我上來——”一聽母親連名帶姓地叫她,就知道一定沒好事。心虛地杵在那兒,也不敢吱聲。何媽媽又叫了一聲,她才不情不願的上樓。
何媽媽坐在她上,將幾本巴掌大的漫畫書擲在地板上,一言不發,臉
鐵青。她看了看,
單被子枕頭全不在,知道肯定是母親拿去洗了,搜出藏在枕頭裡的漫畫書,於是低頭看著腳尖,死不做聲。
何媽媽一臉嚴肅看著她“這怎麼解釋?”她無力地爭辯:“都是暑假看的——”何媽媽大力拍,提高聲音:“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還有理了?上學期末你考多少名?不是信誓旦旦說要進前五嗎?整天不思長進,看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能進清華北大嗎——”說得她頭都低到
前去了,平時的囂張勁兒全不見了。何媽媽頓了頓,問:“說,哪來的?”她咬牙“買的——”聲如蚊蚋。
“哪買的?”她不做聲。何媽媽又問:“還有嗎?”她搖頭。
何媽媽看她那慚愧的樣兒,知道大概就這些,於是說:“零花錢全部上來,以後要買什麼跟我說。”盛怒下的太后,她不敢忤逆,唯有乖乖把零花錢全部
上去了。
又受了一頓教育,一等何媽媽出去,聽著腳步聲已經下樓,便開始打電話,哭喪著臉說:“林丹雲,你的漫畫書被我媽媽發現了——”林丹雲問:“那我的書呢?”她可管不了何如初,只關心自己心愛的漫畫書。何如初說被繳了,林丹雲氣得大叫:“我說了你別帶回家,要看上外面找個地方看去。現在繳了,你拿什麼賠我!書店裡都沒有賣的——”她唯有道歉,直到說送她一條自己的紫水晶鏈子才算是平息了這場憤怒,林丹雲直到掛電話還在嘟嘟嚷嚷說再也不借書給她看了。
然後又打電話給韓張哭窮:“我犯事了,零花錢被繳了,你救濟救濟我吧。”韓張嘲笑她:“你什麼時候不犯事啊?我都救濟你多少回了。你說你既不缺吃又不少穿,要錢幹什麼啊?”她不管,只說以後出去吃東西要他付賬。韓張口裡說:“那你不吃不就得了,你想吃什麼何媽媽不給你買啊。我沒有錢。”要吃的當然是家裡不讓吃的。韓張話雖這樣說,每次還不是被她得了逞。
斷了經濟,何如初有點鬱悶。想著派克鋼筆肯定是沒戲了,很是煩惱。只好先等媽媽氣消了再說。
因為捱了批評,晚上賭氣沒有下樓吃飯,何媽媽敲門叫了幾趟,見她不理不睬,乾脆由她去,餓了自然會吃。她一心等爸爸回來哄她吃飯呢,哪知道等到晚上十點,何爸爸還沒有回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已餓得前貼後背,瞅著大家都回房睡了,偷偷溜到廚房,見微波爐裡有一大碗飯,上面堆滿了雞鴨魚
,還有一個煎得金黃的荷包蛋。當下也顧不得,躡手躡腳端進房,跟做賊似的。偷來的飯菜倒是大口大口吃的倍兒香甜,怪不得人家總笑她是“貓兒食”以前老嫌棄臥室有廚房飄過來的油煙味兒,這下躲在裡面吃飯又滿不在乎了。
吃完就犯困了,還記得偷偷把碗筷放回去,倒頭睡到大天亮,睜開眼,天晶亮,連忙爬起來,背了書包就要走。何媽媽叫她吃早餐,她只說不餓,臉
還是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