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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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將垃圾倒了,她拿過一本“上臨一中”專用的淺綠練習薄當扇子用,看著拖把和抹布問鍾越:“你會擦玻璃嗎?”心想他一個大男生哪會拖地啊。以前的教室是水泥地,掃完地就了事。現在是大理石鑲嵌的地面,大片大片的半落地窗,為了愛護環境,許魔頭要求大家每天都要拖地擦玻璃。

鍾越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拿了抹布沾上清潔劑,長腿一抬就跳上窗臺了。

她站在底下看了會兒,嘆息說:“沒想到你除了唸書好,還會擦玻璃呢。”鍾越聽了她這話,哭笑不得,既不爭辯也不接茬,利落地擦完一扇換另外一扇。

她扛著溼拖把從衛生間回來,一路上水淋淋漓漓滴的整個走廊都是。還沒開始拖地呢,教室裡已經滿是水窪。鍾越見她這樣就想拖地,忙說:“水太多了,擰乾點再拖。”她“哦”一聲,很受教的又將拖把扛回衛生間,沒過一會兒鑽回來,一臉茫地問:“怎麼擰乾?”鍾越嘆口氣,扔下抹布,站在水槽前示範“順著一個方面用力往下壓一壓就幹了。”她不但不以為羞愧,反倒跟在他股後面說:“鍾越,我發現你什麼都會,真厲害。”鍾越笑笑,不答話。她搶過拖把硬要自己拖,口裡說:“這是我應該做的,怎麼能讓你幫忙呢。”聽她這話,倒是義正言辭,大義凜然。

可是鍾越站外面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有人拖地跟螃蟹一樣橫衝直撞,不知進退的嗎?簡直是越拖越髒,滿地都是她的鞋印,接過拖把說:“還是我來吧,男生做這些體力活也是應該的。”她抬起,嘻嘻一笑:“我拖的好吧?”倒是自我覺良好。隨即又抱怨“哎喲——,我的啊,疼死了——”鍾越唯有胡亂點頭,口裡說:“我來吧,我來吧,你走廊上站會兒。”心裡求她就別在跟前添亂了。

有福不享那不是傻子嘛,她樂得站在過道上吹涼風。轉頭見戴曉的身影從樓梯口出現,忙上去,拉著她叫:“戴曉,你來了,好久沒看見你了——”戴曉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站在那沒動,淡淡說:“我也有事找你呢,咱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吧。”何如初還是剃頭擔子一頭熱,自顧自地說:“戴曉,明天不是你生嗎?你看我送你什麼禮物了——上次咱們去明珠逛,你不是說喜歡派克的鋼筆麼,咚咚咚咚——你看——”說著從書包裡掏出包裝美的玻璃盒,紅的絨布襯著金的鋼筆,陽光下有金屬的光澤靜靜淌,真是漂亮。

她想著戴曉落選零班,依她那種要強的兒,這些天還不知道怎麼難過呢。於是趁她生即將到來之際,送她一份心儀的禮物,也是想她高興的意思。

戴曉隨便瞄了一眼,非但沒有半分動的神,反而嘲諷說:“何如初,你就別顯擺了,誰不知道你家有錢呢!”她聽得一愣,滿臉的欣喜剎那間凍結在臉上,心境變化之快,表情尚來不及轉換,就像石膏一般凝固在那裡,好半晌才愣愣地說:“戴曉,你這是什麼話?我哪有顯擺?”尾音都已經有委屈的腔調。

戴曉恨恨說:“你還不顯擺?你憑什麼進零班?還不是因為你家有錢!連校長也不得不看你爸的面子!你在這兒裝什麼裝呢!”何如初從來沒聽過她這樣尖酸刻薄過,臉立刻變了,容不得別人這樣侮辱自己的能力,抖著說:“就算我家有那麼一點錢好了,那也是我爸的錢,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進零班,是我自己憑成績考進去的——”從小到大,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一時間只覺得頭上響了個焦雷,炸的她面無人

戴曉冷笑:“憑成績?天大的笑話!本來我還不想說出來,就這麼忍了這口氣算了,反正心灰意冷,總算是看清楚了,這個世界只要有錢,不要說鬼推磨,磨能推鬼!實在是你厚顏無恥,忍無可忍!上學期期末成績,我是第八名,你不是第九名,排在我後面嗎?為什麼你進了零班,我反而沒進?”她一心以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將何如初恨之入骨。認為她靠著家裡有幾個湊錢幕後作,將本屬於自己的名額以非法手段擠掉。所以昔好友今竟然反目為仇。

何如初聽得楞住了,她從未和女生吵過架,只習慣和韓張互損,當下也不知道該如何回嘴才能一解心頭之氣,不由得叫起來:“我沒有!我爸還是昨天才知道我進零班了!我又不是扶不上牆的阿斗,為什麼要找人託關係走後門?”戴曉也滿心是委屈,聲音竟然哽咽了“那為什麼我比你考的好反而被刷下來?還不是因為你家跟學校領導關係好?我只怪我自己家裡沒權沒勢,任人作踐——”強忍的眼淚竟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她一心認為自己是最無辜的受害者,有充分理由怨恨何如初——其實,這何嘗不是一種嫉妒?嫉妒她家裡有錢,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嫉妒她比自己瘦,比自己漂亮;嫉妒她跟韓張親密無間的關係;嫉妒老師同學都喜歡她——也許女,不論是女孩還是女人,都難以真正和平共處。都說文人相輕,女人也一樣相輕。

第4章何如初見她哭了,自己也被慪得紅了眼睛,什麼也顧不得,大吼大叫:“你不能進自然是因為你考的不夠好,關我什麼事?”憑心而論,她也不比戴曉差。

她這話戳中戴曉痛處。深夜無人時,她也曾怪自己不夠優秀,若是數一數二,何如初還能將她擠下來?就為這個,連來又愧又怒,再也不肯理睬她,連看見她都覺得噁心。當下聽了,臉鉅變,從兜裡掏出一條紫水晶項鍊,擲到她跟前,帶著憎惡的表情說:“這個——還給你,以後,老死不相往來。”說完,就這樣決然而去,頭也不回。

何如初眼看著她走了,再也忍不住,就這樣站在過道中間“嗚”的一聲哭出來。還不忘是在學校裡,不敢放聲大哭,只得死命忍著,噎噎,前劇烈起伏,哭得氣都順不過來,眼淚鼻涕齊齊往下

鍾越聽見哭聲,忙走出來,因為沒有帶紙巾的習慣,於是遞給她自己常用的手帕,白藍條紋純棉手帕洗得泛白,疊的像豆腐塊伸到她眼前。其實他早就聽見了,倆人聲音那麼大,想不聽見都難,多少聽明白了一點事情始末。心想這是她們女孩之間的事,就是想勸,也沒有立場,於是一直沒有出來。待後來聽得倆人越說越僵,心想要糟糕,然後就聽見她的哭聲。

她低頭見是手帕,怕把人家的髒了,還得賠,嫌麻煩,於是搖頭。從褲袋裡拿出一小袋雪白帶香味的紙巾,偏偏只剩一張,擦了擦鼻涕,眼淚還掛著呢,用手抹了抹,剛抹乾,淚珠兒又斷線般滾下來。

鍾越有點尷尬地收回手帕,見她哭得跟淚人兒一般,心裡有點異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倆人於是像大門神一樣杵在樓道里,何如初只顧傷心哭泣,他時不時看她一眼,不知如何是好。一向鎮定自若、有成竹的他此刻反倒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圖書館值勤的工作人員聽見聲響,探出頭來查看究竟,用詢問的眼光看他,他越發尷尬,忙說:“何如初,要不我們先進教室再說?”見她哭得不理他,實在怕丟臉,只好伸出手扯著她袖子像牽狗一樣牽回了教室。

何如初一股坐在講臺臺階上,對著空蕩蕩的教室還在哭,只是聲音小了許過,眼淚也慢慢停了。他出去將她丟在外面的書包拿進來,她伸出手——,他不明所以,遲疑了一下,也伸出自己的手——以為她要他拉她起來。

著氣說:“書包——”他這才明白過來,趕緊遞給她,那隻伸出的手一直在褲袋裡,似乎要隱藏什麼。她翻出書包裡帶的紙,擤鼻涕揩眼淚,眼睛紅腫,滿臉淚漬,當真一點形象也無。

這時,門被推開來,坐她前面的小個子男生周建斌走進來,他在食堂已經吃完飯,轉來回拿輔導資料回宿舍。他是外地學生,住學生公寓。見到正紅著眼睛的何如初,吃了一驚,顯然是剛哭過,於是抬頭看鐘越。

鍾越微微聳了聳肩。他關心地問:“何如初,你怎麼哭了?別再哭了,難看死了——”他也是好心讓她別哭,只是說出來的話不大中聽。

何如初倒沒生他的氣,想著等會兒同學都該回來了。雖然有半下午的假,可是零班的那些人照舊上自習,雷打不動。於是站起來,背過書包說:“我走了,要回家吃飯。”哭得餓了。

鍾越拿過鑰匙,說:“我也要吃飯去了。”倆人一起出了圖書館。正午時分,陽光最熾熱的時候,水泥地都跟化了似的。何如初從來沒有打傘遮陽的習慣,今天穿了雙扣帶卡通涼鞋,鞋底薄,覺得一股一股熱氣直往腳下鑽進來。眼淚也隨著酷暑蒸發不見了。

在學校小賣部買了桶冰淇淋,邊吃邊聊,問:“你住哪兒?遠不遠?”聲音還有些沙啞。鍾越說在商業街那塊兒,走路十幾分鍾,近的。她又問他怎麼不在學校吃飯。他說學校的飯菜難吃,現在跟著房東吃,偶爾也自己做一點。她不信,歪著頭問:“你會自己做菜?”鍾越笑起來,打趣說:“何如初,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呢。”他一個人在異地求學,什麼事不是自己做呢。

已到小區門口,何如初指著其中一棟紅黃相間的大樓說:“我家到了,先走了。”揮一揮手穿過旁邊的小門跳進去。鍾越抬頭仰望,陽光下熠熠生輝,耀眼醒目,十分氣派,心想不知道她住幾樓。因為仰視的關係,眼睛被強光照的有點花,低下頭頓了頓,才沿著街道回去了。

回到家,何媽媽催著她趕緊吃飯,何爸爸端了盤冰鎮西瓜汁出來,說:“大中午的回來,可別中暑了。吃點涼的降降溫。”她甩了拖鞋,悶不吭聲坐在餐桌邊。何爸爸跟過來,抬頭一瞧,忙問:“怎麼了?哭了?”眼睛周圍一圈都是紅的,心疼地直說:“哎呦——都哭腫了,到底怎麼一回事?

“她胡亂點點頭,還是一言不發。

何媽媽端來飯菜,說:“和同學鬧矛盾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要懂得禮讓。都是同學,有多大的事?你這就高三了,以後上了大學,各奔東西,想見一面也難。這麼大了還哭鼻子,看人笑話。”說得她更加鬱悶。何爸爸忙說:“好了好了,光知道說她,還不知道受了多大委屈呢!”又哄著她說:“哪不高興了?誰欺負你了,跟爸爸說,爸爸給你出氣。”她本來想問爸爸有沒有手她進零班一事,畢竟上個學期期末‮試考‬她確實是第九名,戴曉那番話到底給她帶來陰影。可是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隱隱地怕事情真如戴曉所說,那麼自己真不知該如何面對。

思來想去半天,心裡哽著塊沉沉的石頭似的,悶悶的十分難受,躺在上給韓張電話“進零班的標準是什麼?是按上學期期末成績排名嗎?”韓張奇怪地說:“好端端的問這個幹嘛?大概是吧。”她聽得心裡一涼,將戴曉的事告訴他,語氣澀澀地說:“如果是這樣,我真不要進那個所謂的零班。”鬧得朋友反目,何苦來哉!

韓張忙說:“我還以為什麼事呢!那肯定是按這兩年的綜合成績排名啦。你聽戴曉胡說八道,她成績本來就不如你,就只上次比你多考三五分,這有什麼耿耿於懷的!我說你也太窩囊了,這有什麼好哭的?戴曉那人,小裡小氣的心眼多,還特麻煩,我不喜歡。虧你跟她做了這麼久朋友,絕就絕,怕什麼,她這次倒是乾淨快。”他自然是一心向著她。

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了,語氣也隨之輕快起來,她哼道:“反正你只會說風涼話!我心裡可難受了。”不管誰是誰非,朋友鬧到絕的地步,實在不是一件高興的事。

韓張痞痞地說:“你還有心情多愁善,不如多做幾道證明題。只怕明天還有‮試考‬。”果然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聽得她叫起來:“今天不是才考完嗎?”

“許魔頭為什麼叫許魔頭?你也不去想想。現在‮試考‬不是跟吃飯一樣嘛,難道你吃了午飯,晚飯就可以不吃了?今天考完了明天就不能考,哪裡來的邏輯。”她唉聲嘆氣連番抱怨,只好攤開習題,埋頭做起來。

何媽媽見她整個人懨懨的,又哭得那樣,到底放心不下,於是上來瞧瞧。見她在打電話,站在門外恰好將事情來龍去脈聽了個明白。又看她趴在桌前做題,也就不進去了,帶上沒關緊的房門下樓來。

何爸爸拿了車鑰匙正要出門,見她下來,頓住腳步,回頭問:“她怎麼了?還哭呢?”何媽媽笑了下,搖頭:“沒,做作業呢。那孩子真實心眼。”將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何爸爸搖頭:“哎,這孩子——,便是老韓照顧照顧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何況她確實不錯。倒是那個小韓,跟他爸簡直就一個樣。”其實何爸爸還真說過請韓校長多多照顧女兒這樣的話,只是何如初哪會知道這些事。何爸爸也不會讓她知曉。

何媽媽喊住他:“這半下午,又是週末,你上哪兒?”何爸爸只說有事,打開門就走。何媽媽趕緊追上來問:“那晚上還回來吃飯嗎?”何爸爸腳步停了停,便說:“不了,可能很晚才回來。你讓初初早點睡,十幾歲的孩子,天天晚睡早起,比大人還累,怎麼受得了。”何媽媽又叮囑一番,看著他進了電梯。

上晚自習時,許魔頭的數學試卷就發下來了。他抖著一疊卷子,紙張“嘩啦啦”地響“這次‮試考‬是給大家提個醒兒,若想進名牌大學,數學非得好不可。我的要求是,一百五十分的滿分,像咱們這樣的班,平均分要在一百三十八分以上。你們看看,誰達到這個平均分,誰又沒達到。”等大家都拿到自己的試卷,他又說:“我要特別表揚鍾越同學,他這次是一百四十九分,其實本應該是滿分,有一道題寫的步驟有點亂,我扣了一分。當然高考一般不會為這個扣分,只是故意扣這麼一分,希望他再接再厲。”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鍾越身上,有羨的有嘆的,連滿心懊惱的何如初也不例外。他本人卻沒什麼大的反應,對這樣一番高度表揚坦然自若,絕對是從小就習慣於稱讚的人才做得到這樣不動如山。

何如初考得正如預想一般,不怎麼好,一百二十八分,雖然這個成績放在重點班都不差,可是離許魔頭口中的平均分差了整整十分,心情變的很低沉,抑鬱不樂。連許魔頭評講試卷,她也提不起神,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剛洗的長髮胡亂散在鍾越桌前,如絲緞一般,她本人卻毫無知覺,一味想著該怎麼縮短這十分的差距。

鍾越鼻尖聞到淡淡清香,垂眸看見一片如雲墨般的絲緞,手指下意識在髮尾掃過,觸電一般,立即縮回來。可是心已經亂了,如此兩三回,完全不由自主。隱約只知道許魔頭已經講完選擇填空題。他深一口氣,不允許自己分心,將擾亂他的三千煩惱絲拂下課桌。

何如初覺到動靜,睜著大大的眼睛,回頭看他,意識到是自己頭髮,連忙道歉,拿出絲帶,隨便圈了個馬尾。這就是她為什麼不願意留長髮的原因。小時候老被後座的調皮男生用文具盒夾頭髮,總是疼的眼淚汪汪的。可是剪了吧,又跟刺蝟似的,難看死了,而且還長得快,每個月都要去理髮店修一次劉海。

下課休息,韓張直接坐在她桌上,要看她的試卷,她不給。他笑說:“藏著掖著幹嘛,給我看看,考多少?”何如初問他考多少,他說一百四十五,錯了一道填空題。

她更不給他看了,嘴裡嘟嘟囔囔罵他不是人,考那麼高,也不管她,算哪門子朋友。韓張眯著眼笑起來,說:“不給就不給,誰不知道你一百二十八啊。”何如初瞪大眼問:“誰告訴你的?”韓張指了指前排的周建斌,得意地說:“還用你說,一問就知道。”何如初心裡暗罵周建斌大嘴巴,使勁推韓張:“去去去——,上課了,上課了。”周建斌聽見韓張說他,一臉茫然的回頭,見似乎沒什麼事情,又鑽入題海里,完全在狀況之外。

韓張口裡哼著小調笑嘻嘻地回座位。

何如初口裡罵他唧唧歪歪真討厭,出試卷攤在桌上,看著上面的紅叉,忍不住又唉聲嘆氣起來。鍾越抬眼看了下,想了想說:“給我看看?”拿過試卷翻了一遍,指著其中一道題說:“你這樣做是化簡為繁了,其實有一個更簡單明瞭的方法,適合於這種類型的所有題目。你先找出對稱中心,這個是關鍵,其他的就好辦了…”何如初低聲叫起來:“許魔頭沒講過這種方法耶——你怎麼知道?”鍾越微微一笑:“老師能講的也有限,自己多看看就知道了。”何如初崇拜地看著他,豎起大拇指說:“鍾越,你真厲害,怪不得剛才許魔頭那樣誇你呢,真是受之無愧啊。”鍾越笑了一下,低頭看書。

一時間教室裡只聽見“沙沙沙”筆尖在紙上划動的聲音。

下晚自習,女生都走了,大部分男生圍在一起談論下午火箭隊和公牛隊的比賽。說著說著,周建斌突然問:“鍾越,中午的時候,何如初為什麼哭啊?”男生一聽來了神,問是不是真的,齊刷刷看著鍾越。

有人打趣說:“鍾大才子怎麼把人家嬌滴滴的何小美女惹哭了,小心韓張找你算賬!”大家起鬨,全都笑起來,要鍾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戀愛這種事情,學校屢卻不止。越是止,越是偷著來,其樂無窮。枯燥乏味的學習生活之外,突然有一點八卦娛樂的影子,全都津津樂道,簡直比當事人還興趣。

鍾越只笑罵大家胡鬧,說:“你聽周建斌胡說,中午的時候,輪到我跟何如初一塊值呢。”周建斌這個人有點書呆子氣,猶說:“可是我分明見何如初坐在臺階上哭啊,眼睛都腫了。”雖是無心,卻無異於煽風點火。立即有人拍手叫起來:“哎喲,怪不得——,我晚上見何如初進教室的時候,眼睛確實有點紅,原來是哭的啊。”大家更是來勁了,齊聲追問到底怎麼一回事,大有誓不罷休之勢。一向能說會道、八面玲瓏的鐘大才子這會兒都快抵擋不住了,只含糊地說:“你們就別起哄了,瞎鬧什麼呢,真跟我沒關係。我跟她往無怨,近無仇的,她犯不著哭啊。那是人家何如初的私事,我也不好說出來。”他這樣遮還掩,更是說得人心癢癢的。有人不放棄,笑嘻嘻說:“怎麼往無怨,近無仇啊,說不定現在就有了,你仔細想想去。我們知道你鍾大才子眼高於頂,是不是傷人家心了?從實招來——”說的鐘越搖頭不語。知道再說下去只有越描越黑,乾脆三緘其口。

韓張倒不知道何如初哭的那會兒鍾越也在,聽明白了便站起來澄清:“你們吃飽了沒事幹啊?徐濤,你還真無聊,這種事也亂說,何如初聽到了,還不跟你急呢!中午她跟戴曉吵架了才哭的,你們就別再瞎說了。不信你回去問戴曉去,你不跟她住一棟居民樓嘛!”大夥兒聽了,知道是吵架立即就沒話了。還有人問:“她跟戴曉不好的嗎,怎麼會吵架?”馬上有男生說:“女生嘛,唧唧歪歪,婆婆媽媽,不是哭就是鬧,有什麼可說的。”大家也就撂開不說了,又談起姚明來。

直到圖書館的工作人員催著要關燈了,十來個男生才意猶未盡的散了。周建斌和鍾越在一塊兒吃餛飩,扶了扶快掉下來厚鏡片,含糊說:“韓張還真是維護何如初,別看倆人整天吵架,卻容不得別人說何如初的不是。比如今天,一聽徐濤拿何如初開玩笑,他就不樂意了。”鍾越筷子頓了下,問:“韓張跟何如初什麼關係?很嗎?”周建斌點頭:“其實也難怪,他們倆從小一塊長大,青梅竹馬,要好也不稀奇。以前在一班的時候,他們整天吵架,我坐在他們旁邊,都快煩死了——不過真遇到事,韓張還是讓著何如初的。現在,他們倆的座位總算分開了,我也不用夾在中間受活罪了,謝天謝地…”鍾越也沒聽清他後面到底說了什麼,站起來付了錢,說飽了。周建斌揮手:“那你先走吧。我住學校,不順路。”他點點頭,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暗黃的燈光樹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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