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鏽的口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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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況果然不是太好,我和朋友的合夥生意做得很辛苦,工作時間比起從前在公家機關工作時還要長,剛開始那幾個月,公司差點連薪水都發不出來。所幸,大家都早有心理準備,咬著牙硬撐,終於漸漸上軌道,賬面也從虧損慢慢打平。
兩年之後,公司的規模還擴大到必須經常出國參加各種禮品展,我也就經常穿梭在香港、本、德國、美國等國際禮品展的會場上。每當出、入境時,我都會刻意去和ben打個招呼,送他最新的禮品樣品,以
勵他用心幫我注意程萬里的蹤影,希望能幫黃心儀完成願望。
除非正巧碰到ben輪休的子,只要有機會碰上面,他都會很詳細地向我報告最近的觀察記錄,可惜,一直沒有程萬里的消息。
黃心儀當然也沒有放過我,幾乎每個月都定期向我打聽ben那邊的狀況。也因為這樣聯絡的機會,她的老公介紹過幾筆生意給我,像“萬聖節”、“聖誕節”
…
這些應時禮品的大訂單,對公司的營運有很大的幫助。
我也曾經去多倫多拜訪過他們夫檔,完全看不出貌合神離的樣子,是很幸福美滿的家庭。想到這裡,我的恐婚症就會更加嚴重,是不是所有的婚姻裡,都藏著許多貌合神離的秘密呢?
但至少我能確定,一個賢良母型的女人,心中若還對舊情人念念不忘,她的丈夫絕對看不出來。但相對地,女人比較容易察覺丈夫有沒有外遇。所以,程萬里才始終不敢和黃心儀聯絡。
聖誕節前,我因出差之便,再度造訪黃心儀時,我將這個心得告訴她。
“謝謝你!你的這種說法,如果成立的話,教我既安又傷心。安
的是:原來我隱藏得那麼好;傷心的是:程萬里還是那麼在乎他的太太。”她說。
“何以見得?”
“男人還在乎他的女人時,才會怕她傷心。程萬里怕他太太傷心,表示他還愛她。”
“也許,他不肯跟你聯絡,是因為不想讓你傷更多的心。”
“所以,他更愛我?”黃心儀聽了哈哈大笑“你愈來愈懂得如何安傷心的女人了!該不會是因為你也常常讓女人傷心吧?”
“我說的是真的!”
“你們都是男人,我問你:如果他更愛我,他為什麼不跟他太太離婚?”
“你還不是不肯和你丈夫離婚。”
“這不一樣。我小心翼翼維持這個婚姻,是為了報復他放棄我。而他不肯離婚,是因為他不想放棄他太太。”
“確一點說,應該是不肯放棄他在婚姻中的既得利益。”我好象比較開竅了。
“我和他,都一樣很自私!”她悵然地說。
那個晚上,多倫多意外地下起冬天以來的第一場雪。我和黃心儀在後院聊天時,她先生還幫我們倒了兩杯紅酒,體貼地將整個庭園讓給我們,要我和她好好聊一聊。我看見後院中,正巧有一棵松樹,他們在樹幹上掛了一個木架,木架上擺著新鮮的果子及花生,免費招待附近的松鼠。
夜風徘徊在松針尖低。
“你聽…”她突然安靜下來,豎起耳朵聆聽。
“松風的聲音。”我知道她的意思。
“像不像口琴的聲音?”
“女人,能夠靠一段回憶活一輩子嗎?”我以問題代替回答。
“那要看男人留給她的那一段回憶夠不夠美!”她肯定地說。
我終於明白她千辛萬苦要尋找程萬里,是因為回憶太美,美得讓人想在現實生活裡重來一遍。
離開多倫多,我到上海談了點生意上的事情。這幾年來,臺灣很多生產禮品的工廠都轉進廣東一帶,只有設計的部分還仰賴國外買主提供。但我的合作伙伴說,上海有一些新人的設計作品不錯,值得參考看看。其中有一家設計公司的老闆,據說從美國帶回來很多新的觀念,我試著來接頭,希望能變出一點新的玩意兒。
雖然同是中國人,若沒有當地的人脈及經驗,還是很容易處處碰壁。在上海停留兩天,除了沿著淮海路走去,見識外灘的夜景之外,什麼人也沒有見到。第三天,我就啟程,轉機經香港回臺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