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沐猴僭位徒貽笑屠象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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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歡樂熱鬧的合奏,頓時間風蕭龍笛,象管鸞笙,金鐘玉罄,羯鼓奏箏,琵琶箜篌,方響手拍(均樂器名),吹的吹,彈的彈,鼓的鼓,敲的敲,雖然樂工情緒不佳,倒也聲音鏗鏘,悅耳動聽。安祿山大樂,掀須稱快道:“朕向年陪著李三郎(按:指玄宗,因玄宗排行第三。)飲宴,也曾見過這些歌舞。只是當時乃伺候別人,未免拘束,怎比得今這般快意。今天不足者,不得再與玉環姐妹歡聚耳!”樂工奏畢,一個懂得音樂的突厥小王子道:“好是好了,卻有不足之處。”安祿山慍道:“有哪樣不足?”那王子道:“為何不聽得有琵琶的音響,久聞雷海青是琵琶第一手,莫非他今
不來麼?”侍立在旁的太監認得雷海青,指給安祿山看道:“來是來了,大約他剛才沒有用力彈奏,所以小王子聽不見。”安祿山怒道:“他敢不盡力,喚他上來,單獨彈奏,給小王子聽。”鐵摩勒聽得太監傳呼雷海青,吃了一驚,心道:“怎的他還沒有逃走?”心念未已,只見一箇中年樂工,已拖著琵琶,走進百花亭。
你道鐵摩勒何以吃驚,原來這雷海青不是別人,正是鐵摩勒二師兄雷萬的同胞兄長。他們兩兄弟一母所生,
情卻不大相同,雷海青
近音樂,自小投入梨園,拜名樂工為師,終於成為了國中的琵琶第一手;雷萬
則自小好練武,長大之後,得磨鏡老人收為徒弟,成為了一位出名的遊俠。但他們二人也有一樣相同之處,那就是剛直不阿的忠烈之
。
雷海青這次被迫而來,中本已滿懷悲憤,所以在合奏“鈞天雅樂”之時,他雖然手抱琵琶,卻始終沒有撥過一弦。這時,他被安祿山喚人百花亭,一進亭中,陡然
起忠烈之
,便高聲痛哭起來,指著安祿山大罵道:“我雷海青雖是樂工,頗知忠義,怎肯侍你這反賊!”這一罵登時令得滿座失驚,安祿山的左右方待擒拿,雷海青早已奮身撲去,提起琵琶,向安祿山兜頭便打。
羊牧勞振臂一格,但聽得“喀喇”一聲,琵琶裂成片片,雷海青給震退數步,兀未跌倒。說時遲,那時快,安祿山的兩個武士早已雙刀齊下,砍中了他!雷海青大叫道:“今是我殉節之
,我死之後,我兄弟雷萬
自能盡忠報國,少不得手刃你這班賊徒!”罵完之後,方始倒地。後來名詩人王維有首詩道:“‘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官何
再朝天?秋槐葉落空宮裡,凝碧池頭奏管絃。”寫的便是當
之事。當時王維也留在長安,未及逃走,裝病不仕偽朝,被安祿山軟
在普施寺中,因此他這首詩雖是為雷海青死難而作,卻不敢直白地贊雷海青,而只是自寫悲
之意。後來肅宗還鄉,凡附逆者均分別定罪,王維和因有這首詩而得赦,那是題外之話。
鐵摩勒混在人叢之中,忽逢此變,目睹雷海青被亂刀分屍,氣憤填,一時之間,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失聲大叫起來,衝出人叢十幾步,但這時雷海青已死,搶救已來不及。待到鐵摩勒記起自己的“身份”他也早已被人發現了。
王伯通最先認出鐵摩勒,大吃一驚,立即叫道:“羊總管,這小子便是鐵崑崙的兒子!”又向安祿山道:“主公,我聽說這小子曾與段圭璋犯過你的龍駕,不知可有此事麼?”安祿山鄙武夫,但卻也有一樣長處:記
甚好。他見過的人,很久都不會忘記。這時也依稀認出了鐵摩勒就是當年鬧過他驪山別墅的那個少年,不
然大怒,喝道:“好大膽的小子!
左右趕快將他拿下,死活不論,都有重賞!”其實不必安祿山下令,園中的武士,早已紛紛向鐵摩勒撲去,羊牧勞也躍出了百花亭。
鐵摩勒喝一聲“去”施展出“大摔碑手”的功夫,只一抓便把一個衝到他身前的武士,像小雞一般的提了起來,摔到人堆裡去!
御苑裡百官齊集,處處都站滿了人,鐵摩勒故意和他們惡作劇,大展神威,接連摔了三個武士,都是向著人多的地方摔去。
這一來,真個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許多官兒都給撞得四腳朝天,變成滾地葫蘆,登時鬼哭神嚎,秩序大亂!鐵摩勒便硬從人叢中闖出。
御苑裡的武士雖多,但到處都是人阻
,而且這些人又都是朝中新貴,他們有所顧忌,不敢展開手腳;有幾個好不容易才擠入人叢,接近了鐵摩勒,卻又不是鐵摩勒的對手,反而給鐵摩勒擒來,當作武器。
鐵摩勒邊打邊走,混亂中不辨方向,竟然打近廠女棚。在女棚中的有安祿山的妃子、宮女和各王公大臣的內眷,見鐵摩勒凶神惡煞般地打來,個個嚇得面無人,尖聲銳叫。
羊牧勞見狀大怒,不理那些官兒們的死活,施展出輕功提縱術,便從人頭上踏過去,猛地大喝一聲,便似空中撲下了一隻兀鷹,一掌向鐵摩勒擊下。
鐵摩勒奮起一格,雙掌相,只聽得“蓬”的一聲,鐵摩勒躍翻地上,但羊牧勞給他一震,也要在半空中倒翻了一個筋斗,才穩得住身形。
鐵摩勒一個鯉魚打,又翻起身來,正好羊牧勞又已揮掌打來,鐵摩勒使出十成功力,再接了一掌。這一下,雙方都給對方掌力震得搖搖晃晃,鐵庫勒多退了兩步,稍吃點虧,但卻不至於跌倒了。原來羊牧勞的功力雖然勝過鐵摩勒不止一籌,但因他剛才以綿掌擊石的功夫,連殺回頭大象,內力已消耗了不少,再與鐵摩勒以全力相拼,兩人已是相差無幾了。第一掌他是以居高臨下之勢,才能把鐵摩勒震翻的。到了第二掌,他雖然仍佔上風,優勢已經不大。
羊牧勞衣袖一揮,使出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將周圍的人都震得向後直退,登時騰出了一片空地,他一個箭步衝前,第三掌再向鐵摩勒打下,這一掌他也用盡了十成功力!
聶鋒見鐵摩勒鬧出事來,這一驚非同小可,但他比較沉著,神上還未顯
出來。那薛嵩則比他驚惶更甚,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個新任他親兵住領的“王小黑”竟然就是當年曾大鬧安祿山府邸的那個鐵摩勒,而這個鐵摩勒,又還是羊總管的仇人!
王伯通見薛嵩面有異,問道:“‘敢情薛將軍也認得這小子麼?”安祿山笑道:“他何止認得,他還吃過這小子的虧呢。那年這小子和段圭璋來行刺我,我記得薛將軍曾吃他斫了一刀。”王伯通得意洋洋地道:“好啊,現在羊總管已趕到了。薛將軍、聶將軍,咱們都去助羊總管一臂之力吧,捉了這小子千刀萬剮,也好替你報那一刀之仇。”薛嵩有苦說不出來,心裡只自想道:“可不知有沒有人認出了他是我帶來的衛士?”他怕安祿山見疑,只好站了起來,準備跟王伯通出去。就在這時,那得意洋洋的王伯通,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叫,登時似中了“定身法”似的,僵在那兒!
你道這是什麼原因?原來是他正看見他的女兒從女棚裡跳出來,劍向羊牧勞刺去!
羊牧勞使出了十成功力,向鐵摩勒一掌拍下,鐵摩勒與他硬拼,雖然不致吃了大虧,但雙掌卻已給對方住,一時間競撤不回來。
羊收勞哈哈大笑,催動掌力,加緊壓下。鐵摩勒的功力到底稍有不如,只覺對方的內力,像頭般一個個打來,前
未休,後
又到,眼看就要支持不住。忽聽得一聲嬌笑,竟是王燕羽的聲音笑道:“羊大總管,我也來領教領教你的功夫!”羊牧勞做夢也想不到王燕羽會突然跳出來用劍刺他,慌急中忙把掌心一登,將鐵摩勒震退兩步,回掌向王燕羽便斫,但還是慢了一步,王燕羽出劍如風,早已在羊牧勞的肩頭戳了一下。
羊牧勞也確是了得,肩頭一沉,竟把王燕羽刺來的勁道卸去了一半。王燕羽這一劍本來是想戳穿他的琵琶骨,廢掉他的武功的,哪知劍尖剛剛沾,立即便給羊牧勞用內勁反彈開去,羊牧勞只不過給劃破了少許皮
,而王燕羽則幾乎給他震倒!
羊牧勞大怒,撲過去便是一掌,罵道:“你這野丫頭為什麼暗算我?”這時,鐵摩勒早已拔出劍來,退而覆上,唰的一劍,便刺羊牧勞的肩井,鐵摩勒的劍術盡得段圭璋真傳,而且又經過磨鏡老人指點,
益求
,除了火候稍差之外,實已不在段圭灣之下。
這一劍他用的是龍形劍法中最剛猛的一招“龍飛九天”劍尖抖起了幾朵劍花,隱隱帶著風雷之聲!
羊牧勞識得厲害,他那一掌本來是向前打去,迫得轉了方向,斜閃一步,再向鐵摩勒劈出。但聽得呼的一聲,劍光散,鐵摩勒的劍尖給他的臂空掌力震歪,這一劍刺了個空。
王燕羽笑道:“我聽說你的大號叫七步追魂手,我沒見過,所以今特來開開眼界,看你到底怎樣追魂?”她口中說話,手底卻是毫不放鬆,早已一劍刺來,恰好在鐵摩勒被他震退的時候,補上了這個空位。
羊牧勞冷笑道:“好,就叫你識得厲害!”走離宮,轉坎位,突然一掌向王燕羽意料不到的方位打來,王燕羽那一劍搠了個空,身形已在他掌力籠罩之內。
羊牧勞念頭一動:“我打死了她,在王伯通面前可代不過去。”改拍為按,哪知王燕羽的輕功也已將近一
境界,並且也懂得五行八卦的身法步法,不過不及羊牧勞運用得那麼神妙而已。就在羊牧勞變式換招這一剎那,她已足踏“震位”繞出“生門”反手一劍,斜刺羊牧勞
脅的風府
。
鐵摩勒一退覆上,使出了一招“李廣石”長劍逞刺羊牧勞的咽喉。他們二人前後夾攻,尤其鐵摩勒這一劍,更是攻敵之所不得不救,羊牧勞顧不得再去擒拿王燕羽,霍地一個“鳳點頭”移形換位,一招“倒打金鐘”橫掌斜切鐵摩勒的手腕,解開了他這一招,同時也閃開了王燕羽從後斜方刺來的一劍,可是他雖未中劍,
帶卻已給王燕羽削斷了。
羊牧勞大怒,展出了七步追魂的絕技,不論鐵摩勒走到哪方,都給他搶先堵住。王燕羽決心要救鐵摩勒,羊牧勞雖然不能分身來攔阻她,她也不肯逃走。兩人或一前一後,或一左一右,合力來鬥羊牧勞,他們雖然闖不出去,羊牧勞卻也奈何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