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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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那遊詩人呢?"

"找芳潤吧!他殷勤的獻唱可是最能打動仕女們的心。"

"你能看看他今晚是否有空嗎?"

"吾後,"我微笑了,"您是王妃,找他來是份極大的榮譽,他絕不會忙到無法前來。"她再度嘆息,但是小聲多了。她點點頭示意我可以離開了,並起身向她的仕女們微笑,請求她們原諒今早的失態,然後問她們今晚能否前來她的房裡。我看著她們相視微笑,就知道我們對了。我記著她們的名字:希望夫人和芊遜夫人。我行禮之後走出房間,沒什麼人注意到我的離去。

所以我就成了珂翠肯的顧問。同伴和顧問都不是我喜愛扮演的角,我必須像個咬耳嚼舌者,在她耳畔悄聲告訴她接下來該跳什麼樣的舞步,事實上,這可不是個愜意的差事。我覺我的責備削弱了她的權勢,而我教導她如何像蜘蛛結網般在宮廷掌權,也讓她逐漸墮落。她說對了,這些是帝尊的伎倆。如果她為了更崇高的理想,採用比帝尊還溫和的方式行事,我的意圖對我們來說也就有利了。我想看到她掌握權勢,藉以鞏固惟真的王位讓所有的人臣服。

耐辛夫人每天一早就等著見我,她和蕾細很把這些會晤當回事。耐辛認為我完全聽命於她,好像我仍是她的侍童似的,不曾想過要我幫忙她在名貴的蘆葦紙上謄寫古老卷軸,或要求我展示技藝進的海笛吹奏技巧。她總是因為我在某個領域不夠努力而自告奮勇要手,然後忙著花上大半個小時用令人困惑的方式指導我。我試著彬彬有禮地聽從一切,但也深自己已陷入她們不讓我見莫莉的陰謀中。我知道耐辛這麼做是睿智的,但睿智並不能舒緩孤獨。即使她們努力不讓我見到莫莉,但我隨時隨地都看見莫莉。喔,不單是她本人,還有她掛在椅子上的披風,甚至蜂蛋糕裡的蜂,都帶著莫莉的味道,如此甜地燃燒著。如果我坐在蠟燭旁嗅著馨香,或是坐在椅子上靠著她那被雪淋溼的斗篷,會很傻嗎?我有時覺自己和珂翠肯一樣,淹沒在應盡的責任義務中,本沒有剩餘的時間過自己的生活。

我每週向切德報告珂翠肯身處宮廷疑雲中的進展,而切德忽然提醒我,那些向珂翠肯獻殷勤的仕女們,正是最戀帝尊的人。所以,我一定得警告她該適可而止地款待誰,又該對誰出真誠的微笑。有時,我自顧自地思索我寧可悄悄地為國王執行刺客任務,也不要捲入這些秘密計謀的糾紛中。但是後來黠謀國王就派人通知要召見我。

這個訊息在某清晨傳來,我匆忙換上衣服去見國王。這是他在我回到公鹿堡之後,第一次召見我。被忽略的覺令我不安。他是不是對我在頡昂佩的所作所為到不悅?他大可直截了當地告訴我。但是,不確定的覺仍在我心中翻騰著。我試著加快準備動作好趕緊去晉見他,卻不忘特別注意自己的儀表,結果兩件事情都沒做好。我在群山中因病而剪短的頭髮已經變長了,猶如惟真濃密難梳理的頭髮,更糟糕的是,我的鬍子也愈來愈硬濃密。博瑞屈已經告訴我兩次了,他要我決定到底是要留鬍子,還是多花些心思刮鬍子。當我颳著我那如小馬的冬般雜亂無章的鬍子時,一不小心就刮出幾道傷痕,我當下就決定鬍子雜亂點也總比臉上著血來得不顯眼。我把頭髮往後梳理,真希望能綁個戰士般的辮子,然後把國王多年前送我的針別在襯衫上,代表我正是吾王子民,然後急忙趕去見他。

當我匆匆忙忙跨大步沿著走廊朝國王的房門走去時,帝尊突然從他自己的房門走出來。我停下來試著不撞到他,但覺得好像給困住了,只得瞪著他瞧。從我回來之後就曾見過他幾次,但總是隔著走廊或在辦事的時候瞥見他。但如今,我們倆在不到一隻胳臂的近距離中站著,互相瞪視著對方。我們的長相相似到幾乎會讓別人誤認為是我們是兄弟,而當我明瞭這事實之後,就不由自主地到震驚。他的頭髮更卷,五官更細緻,而他的儀態也有較濃厚的貴族氣息。他的服飾是由孔雀編織而成,而我只不過穿著鷦鷯羽織成的雜衣服,在領口和袖口處沒有銀繡飾,但光看外表的話,一眼就可以看出我倆同是瞻遠家族的人。我們都有像黠謀般的下巴和眉,還有相同的下彎曲弧度。我們都沒有惟真的強健體魄,但我比帝尊健壯些。我們相差不到十歲,只有他薄薄的皮膚阻擋我讓他血濺五步。我看著他的雙眼,心中恨不得能把他的五臟六腑給掏出來。

他微笑著,出潔白的牙齒。"小雜種,"他愉快地打招呼,笑容變得更尖銳,"還是,我應該稱呼你為廢姿大人?這對你來說可真是個再恰當不過的名號了。"他清晰準確的發音毫無疑問是在羞辱我。

"帝尊王子。"我以同樣的語氣回答他,用前所未有的冰冷耐等他響應。他就是要先發動攻勢。

第32節:您的兒子想殺死我我們對峙了一會兒,彼此的眼神牢牢鎖住對方。然後,他低頭假裝把袖子上的灰塵拍掉,接著大步走過我身邊,但我並沒有讓路。他不像以往一樣推擠著我,而我了一口氣之後繼續前進。

我不認識門口的守衛,不過他倒揮手示意要我進入國王的房間。我嘆了一口氣,然後指派另一個任務給自己。我又有機會學習記住別人的名字和容貌,正好現在有一大堆人擠到宮廷來看新任王后,而我也會因此被不認識的人給認出來。"他就是那個小雜種,看樣子就知道。"兩天前,我在廚房門外聽到燻豬販子對他的學徒這麼說,讓我覺得深受傷害。對我來說,事情變化得太快了。

黠謀國王的房間讓我震驚。我原本期待一扇打開接冬季冷空氣的窗戶,然後看著黠謀整裝待發地端坐桌邊,如同統帥聽取軍官們報告般威嚴。他總是一位銳的長者,對自己要求嚴苛,每天早起,而且就像他的名字般明狡黠。我走進他的臥房,從敞開的門望向裡頭。

在門裡,陰影仍舊籠罩著一半的臥房,一位僕人在富麗堂皇的簾旁收拾杯盤,他看了我一眼隨即移開眼神,顯然以為我也是個男僕。房裡的空氣停滯,好像久無人居或久未通風般飄著黴味。我等了一會兒讓僕人通知黠謀國王我來了,而當他繼續忽略我的來訪時,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邊。

"國王陛下?"我斗膽對無言的他說道,"我遵從您的旨令來見您了。"黠謀坐在簾的陰影中,身邊墊了很多墊子,張開雙眼看著我說話。

"誰啊…喔,是斐茲。坐下來吧!瓦樂斯,幫他搬張椅子來,順便也拿一組杯盤過來。"當僕人依照吩咐離開去拿東西時,黠謀對我坦承:"我很想念歇佛斯。他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不用開口,他就知道該做什麼。"

"我記得他,陛下。那麼,他現在人在哪兒?"?"他在這個秋天生了場病,一直無法康復。這病讓他愈漸虛弱,而且一呼就氣。他一直咳個不停,然後就病逝了。"我回想起這名僕人。他當時已經不年輕了,但也沒多老。我對他的病逝到驚訝,只得無言地站著,而這時瓦樂斯已幫我把椅子和杯盤拿來了。他在我坐下時面不滿,但我沒理他,因為他很快就會明白黠謀國王自創的一套禮節。"那麼您呢,國王陛下?您身體還好嗎?我從沒印象您在早晨這個時間還躺在上。"黠謀國王發出不耐煩的聲音:"可真煩人。這不算是病,只是一陣眩暈,當我動作快點時就會發暈。每天早上我都以為不會再頭暈了,但當我起身時,就覺得公鹿堡裡所有的石頭都在我身體底下翻滾似的,所以只得躺在上吃喝點東西,然後緩緩起身,到了中午就沒事了。我想這和冬天的寒氣有點關係,雖然醫師說過這可能是舊的劍傷所引起的——差不多在你這個年紀時所受的傷。你看,疤痕還在,但我以為這傷早就痊癒了。"黠謀國王倚靠著簾將身子彎曲向前,用一隻顫抖的手撥著左前額一綹灰髮,我看到他額上的舊傷疤之後點點頭。

"但是,夠了。我不是找你來討論我的健康狀況。我猜你應該在想,我為什麼要找你來?"

"您需要我完整地報告在頡昂佩的種種事件?"我猜測,瞥了瞥徘徊在側的瓦樂斯。如果是歇佛斯,早就會識相地離開,讓黠謀和我可以毫無顧忌地談。而我納悶著自己怎會如此大膽,竟然會在新僕人面前暢所言。

但是,黠謀卻將剛才說的話揮到一旁。"都安排好了,小子。"他沉重地說道。"惟真和我討論過了,那些事情就讓它去吧!我不認為你能告訴我多少我還不知道的事,或是我已經猜測到的事情。惟真和我長談過,而我對一些事情…到遺憾,但是,事情都發生了,不管如何,我們還是得重新佈局過,不是嗎?"我的喉嚨中哽著千言萬語。帝尊。我想告訴他。您的兒子想殺死我,殺死您的私生孫子。難道您也和他長談過了嗎?在您讓我受制於他之前還是之後?但是,如同切德或惟真曾告訴我的,我無權過問國王,甚至也不能問他是否已經把我的生命託在他的幼子手中。我咬牙切齒忍住心裡的這些疑問。

黠謀看著我的雙眼,然後將視線移到瓦樂斯身上。"瓦樂斯,到廚房或別的地方去,不要呆在這兒。"瓦樂斯看起來不太高興,但還是摸摸鼻子離開了。我依著黠謀指示起身關門,然後坐回我的位子上。

"斐茲駿騎,"他嚴肅地說道,"這行不通。"

"陛下。"我看著他的雙眼一會兒,然後低下頭來。

他沉重地說?道:"懷抱企圖的小夥子有時難免會做出傻事,而當有人指出他們的錯誤時,他們就會道歉。"我忽然抬頭,納悶著他是否正期待著我的道歉,但他繼續說著:"我溫和地看待這樣的道歉,也接受了它,現在該是繼續的時候了。這一點,就相信我吧!"他語氣柔和地說道,不像是要提出任何要求。"說得愈少,情況就愈容易補救。"我靠回椅背,了一口氣,然後謹慎地嘆了出來。不一會兒我控制住自己,坦蕩地抬頭看著他。"容我請問您為什麼召見我,國王陛下?"

"有件不愉快的事情,"他不高興地說道,"畢恩斯的普隆第公爵認為我應該解決這件事,他擔心我如果不處理,後果將不堪設想。他覺得如果直接採取行動…在政治上而言是不恰當的。我勉強答應他的請求。難道我們還沒受夠內憂和劫匪所帶來的外患?不過,他們還是有權請求我,而我有責任也必須答應他們。所以,你將再度替國王伸張正義,斐茲。"他鉅細靡遺地告訴我畢恩斯的狀況。一名女子從海豹灣來到漣漪堡,向普隆第表達擔任戰士的意願。他很高興地接受了,因為她既健壯又能幹,擁有、弓箭和刀劍的本領,如同海獺般既美麗又強壯,玲瓏且黝黑圓潤。她的到來非常受到侍衛隊的歡,也很快成為普隆第宮廷中受寵的一員。她不是充滿魅力的典型,但有著領袖般的勇氣和意志力。普隆第自己也漸漸地欣賞她,因為她為城中重新注入活力,也為他的侍衛們灌輸一股嶄新向上的神。

但是她最近卻把自己當成先知和預言家,宣稱海神埃爾賦予她更偉大的使命,還說她的名字是麥迪嘉,雖然雙親默默無聞,但如今她卻在一項火、風和水的儀式中重新為自己取名為女傑。她只吃自己獵來的獸,房間裡滿是自制的裝飾或是比武得勝的贈禮。她的隨從來頭可大著呢,包括一些年輕貴族和跟隨她的士兵。她傳教似的告訴大家要信奉和榮耀埃爾,擁護傳統的規矩,並且提倡一種嚴苛簡單的生活方式,來榮耀一個人藉由本身力量所贏得的尊榮。

第33節:留下的遺物她把劫匪和冶煉事件視為埃爾在懲罰我們優柔寡斷的態度,並且譴責瞻遠家族助長了這種軟弱。她先是小心翼翼地說著這些事情,後來愈講愈明,但還不敢直截了當地鼓動叛國。但是,海邊的山崖上依然進行著殺牛祭血的儀式,而她也像遠古時代般,在許多年輕人身上塗抹鮮血,還派他們外出進行這項所謂的地靈探索。普隆第聽說她還在等待一名和她旗鼓相當的人,加入她推翻瞻遠家族的計劃,而他們將一起統治國家,結束農人的時代而展開戰士的時代。據畢恩斯的情況顯示,許多年輕人已爭先恐後地追求這份榮譽。但普隆第希望在他指控她叛國前,她可以停止這些舉動,免得他必須強迫他的屬下在女傑和他自己之間做個抉擇。黠謀認為,如果她在比武中被擊敗,或遭遇悲慘的意外,或得了讓她虛弱老醜的怪病;如此一來,她的跟隨者或將驟減。我不得不同意這是可能的演變,但也提醒他有許多人死後反而獲得神一般的地位。黠謀同意我的看法,但前提是這人必須光榮地犧牲。

然後,他突然轉移話題。在海豹灣的漣漪堡,存放著一份惟真想要謄寫的古老卷軸,那是所有從畢恩斯前來為國王執行技的小組成員名單,而且聽說在漣漪堡那兒有一些古靈協助護城所留下的遺物。黠謀希望我翌就動身前往海豹灣謄寫卷軸並走訪古靈遺物,再回來向他報告。並且將國王的祝福和信念傳達給普隆第,告訴公爵這不安定的狀況很快就得以平息。

我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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