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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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是自己提出來的,在深夜打給明遠的電話裡,明遠的答覆聽起來那麼的清晰。這趟櫻花之旅則是明遠提出來的,但是他並沒有說出“作為告別之旅”這樣殘忍的話來,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到最後演變成了放下電話之後的執袂奪眶而出的淚水。

晚餐之後明遠讓旅館叫了一輛出租車,他只穿了一條西裝褲子加一件白襯衣,就和執袂並肩坐在準備帶他們繞湖一圈的出租車的後座上。

據司機的說法,繞湖邊轉一圈要一個小時。然而不知為什麼當出租車把整個白櫻湖繞了一圈之後,執袂覺絕對不可能過了一個小時。時間為什麼突然就飛逝得這樣快速了呢?果然白駒過隙這個成語不是客觀描述而是真情實啊。

“有什麼適合的地方能夠看到整個湖面呢?”車子沿著湖邊朝左轉彎之後明遠試探著問了這麼一句。

“剛好有一座瞭望臺。”司機出一副本地通的表情說道,然後把車輛停在了一座正好能望到對岸白櫻湖市區的小山包底下。

從通汽車的路到小山包頂上,一路都是凹凸不平的斜坡,坡道兩旁掛著舊式的燈籠。不太擅長爬山的執袂任憑儼然登山家的明遠在前頭牽著她的手帶領她攻陷這座並不太高的小山包。

一路向上被扶持的覺,還有到達山頂看到整個湖面一覽無遺時的動,讓執袂突然意識到,自己正是像這樣被懂得如何享受愛的明遠牽引著帶領著,爬上了的愉悅極致的巔峰。

不,不僅僅是這一方面,自己的整個人生,都是因為明遠的愛而一路向上,就像小小蟲變成了蝴蝶,是明遠的愛讓自己能夠在人間翩翩起舞。山頂平地上有一座供奉觀音像的古廟。很小的古廟只能容兩個人並排站在拜壇前面。

兩個人獻完香錢,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地默默祈禱。然而在祈禱完了之後,執袂並沒有馬上離開,而仍然保持著雙手合十的狀態,只不過眼睛睜開了,定定地凝望著沾染了不少灰塵看起來很落魄的觀音菩薩像。

既像是對明遠說,又彷彿是對著觀音菩薩的立誓,更像是想要堅定自己決心而對自己說,執袂雙手仍然合著,緩緩地開口道:“和你分開之後,我一定會好好地活下去。”當眼淚毋庸置疑地徐徐溢出眼角時,她一動不動地加了一句“你讓我哭過這麼多次,不會再有人讓我哭這麼多次了,所以我是絕對不會忘記你的。”接下來和明遠並肩站在廟前的平臺上,眺望著從早到晚不同時間會呈現出各種各樣不同面貌的湖面的時候,不知為何,執袂突然覺心跳有些加速。

這當然跟眼前神秘的湖景無關,而是她心裡對明遠的覺。為什麼現在會出現如此狂亂的心跳呢?明明是臨近分別的時候了,為什麼竟然會有那種墜入愛河的覺?這樣無法解釋的矛盾,透著一股深刻的苦痛和悲哀。

湖面吹來一陣夜風,覺到一陣涼意的執袂忍不住渾身顫抖了一下。然而沒有穿外套的明遠已經無法把外套脫下來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了。此後再也不可能出現那樣的溫暖。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著永恆的話,已經失去的也許才是真正的永恆。

一回到旅館進入自己的那個房間,執袂就把衣服脫了丟在沙發背上。跟室外差不了多少的空氣,雖然心裡作用覺應該溫暖一些,但是一脫掉還殘留體溫的衣服,皮膚的細孔就立刻冷得豎了起來,讓她再次意識到這是一個寒冷的夜。

就是在這個寒冷的天,自己失去了作為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她有點自暴自棄地全地走進浴室,在小小的鏡子前檢視自己的臉。

她的臉型不差,雖然欠缺點驚豔的覺,但是暢的下顎線條優美,鼻樑也高且秀氣。執袂喜歡自己細長的眼睛和纖薄的嘴。有時看雜誌還會覺得裡面的女模特沒有一個比得上自己。

她絕對不是一個自我意識過剩的人,因為走在路上就常常遇到要不要當模特兒的邀約,身邊也從來不缺男人。

然而此後,我就是我自己,不屬於任何人了。不用再讓喜歡自己的男人追來追去,也不用再跟著自己喜歡的男人們的股後團團轉。

因為如果再有男人來糾纏,就直截了當地告訴他,自己,聽了這樣的話,大多數的男人都會落荒而逃吧?雖然也許說起來有些悲哀,但是愛確實是戀愛很重要的一部分,一旦缺乏,男人們一定無法容忍而逃之夭夭的。

這樣也好,有沒有男人,又有什麼所謂!半是自暴自棄、半是自我安的情愫開始彌散開來。何苦去想臭男人,一個人該多自在,與其為愛戀、鍾情而苦悶,還不如自己一個人來的輕鬆愜意。

一邊這樣想著,執袂一邊在浴缸裡放了八分滿的水,仔細地清洗自己的臉和身。比標準還修長而優美的‮腿雙‬,只有進口的牛仔褲才適合自己的尺寸是執袂小小的自傲。

將優雅的身體緩緩浸入水中,舒服地覺那股暖意而閉上眼睛。然而只要一靜下心來,腦子裡就會不自主地想到即將和明遠分手的殘酷事實,繼而想到自己真的無法再受那愛愉悅的極致了吧?還沒有好好地受那最溫柔的疼痛和最幸福的到達,就要曇花一現地將其失去了嗎?為什麼要給自己如此沉重的懲罰?像是有氣無處發的孩子般,執袂忿忿地拍打著水面。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撈起水來沖洗著自己的臉的執袂,突然被一股沒來由的不安得心慌起來。她趕緊起身,把被水氣得霧溼的鏡子擦乾淨,看到鏡子映照出即使是剛洗完澡、素面朝天的臉也夠滿意。

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太過愚蠢,人生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值得追求,怎麼能僅僅侷限在戀愛一事上面?自己還年輕,而且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美貌,應該要積極地面對此後的人生才對,剛剛對自己說的“好好活下去”的話當然不是開玩笑胡說的。自己必須要堅強起來,不要為這點事情喪失了對自己的自信和對人生的信仰。

這樣想著,彷彿要讓自己清醒過來一般,執袂輕輕地把臉貼在冰涼的瓷磚上閉上了眼睛。手上用巾擦著頭髮腳上走出浴室的執袂,發現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正在閃著紅光不停地振動著。

慌忙走過去發現是林青沼打過來的,接下的第一句話就聽到“為什麼現在才接?”才知道自己剛剛在浴室裡胡思亂想太過聚會神,完全無視了客廳裡林青沼打過來好幾次的電話。

“我快瘋掉了!一直在擔心你會不會是出事了!”不明白林青沼為何會這樣想的執袂問出來之後,就被電話那頭的人對著話筒大吼“我害怕啊,我害怕你會一時想不開和明遠一起殉情了!”一時間手握著電話呆愣在那裡不知該作何反應的執袂好半天才自嘲似的開玩笑道:“被你這麼一說,覺殉情還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起碼是一個唯美的收場。”然後馬上被更加提高的音量吼“唯美你個大頭鬼!”被林青沼一頓訓斥,等到談及他為什麼突然打電話過來則是在五分鐘之後了。聽林青沼說見到寧致的時候,執袂握住話筒的手指都抖動起來,不自然地把話筒從右手換到左手上,說話都一時間有些結巴。

“我和我秘書正一起在吃法國料理呢,他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看起來氣勢洶洶地走到我旁邊,對我怒目而視之後端起我的那杯紅葡萄酒就潑到我臉上來。”林青沼的語氣有點餘怒未消的意味“看他莫名其妙地潑我一身紅葡萄酒之後又理直氣壯地扭頭便走,我忍無可忍地站起來抓住他的胳膊,結果他轉身過來就給了我一拳,也不知道他一個臭未乾的高中生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登時就把我打得跌坐到地上去了。

所以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鄙夷地瞥我一眼然後囂張之極的揚長而去。”無法解決林青沼的疑惑的執袂自己也陷入了巨大的問號之中,怎麼想都無法明白為什麼寧致會突然衝過去和林青沼過不去。

莫非他愛上了林青沼小巧玲瓏的秘書?阻止自己再下想的執袂聽到隔壁房間關燈的聲音,隨即就從關上的通道門那裡傳來明遠清晰的一聲“晚安。”然而這一晚並不安寧,但更不安寧的是次清晨。執袂起梳洗並且換上了套裝,在簷廊裡坐在藤椅上觀賞被清晨的曉霧籠罩著的白櫻河,遠處的白櫻花樹也在霧靄之中朦朧成象的幻影,這霧靄混混沌沌的顏,彷彿就是離別的黯然神傷。

早就訂好的計劃,是執袂先乘坐早晨的特快動車組回去,然後明遠在白櫻河處理一下公務,午餐之後坐下午的高速汽車返回。所以說告別之旅到今天早晨就已經宣告結束了。特意叉開的返回時間,就是分手的最強烈的象徵。

“要回去了嗎?”大概是昨晚很晚才睡著的明遠終於醒來,所說的這句話聽起來有著難以掩飾的內心的慌亂。

很能理解明遠的慌亂心情的執袂開玩笑似的說:“再不走就趕不上了那趟車了。不過,要我留下來的話,現在還來得及喔!現在要留的話,我就不回去了。”執袂以一種堅定的眼神直視著明遠,自己好像都看到自己變得煞白的臉頰。遠處櫻花的白應該在輕輕地搖曳吧?

“留下。”明遠凝望著自己的眼神也顯得深不可測。

“真的?”執袂挑起眉。狂亂的心跳充斥著她的耳膜,以至於沒有聽見明遠後面的一句“請繼續留在我身邊”而只是仰起頭使勁地搖了一下:“如果你不留我的話,我倒真的想再賴下去。不過,你已經留過我了,所以現在我還是要回去。”接著執袂便站起身來,走到明遠跟前,低下頭在他額頭上飛快地吻了一下,然後馬上離開,對著鏡子把帽子戴好,拿起手提包走出了房間。

明遠則好像一直注目著執袂一連串的動作,看得眼花繚亂,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沒想到都到天了,還沒有瞧見太陽公公的笑臉的外面卻仍舊宛如冰凍般的寒冷,連呼都變成白

在動車組的站臺上等著車的執袂立起羊長外套的衣領,無意識地摩擦著雙手的皮手套。沒過多久覺後頸一陣寒意的時候,執袂下意識地縮起肩膀。看著地上有點點白的東西被進站臺的灰地面之中。她抬起頭來,發現白物體緩緩飄落,無意識地伸出皮手套才發現,落在掌心中的,是白的櫻花花瓣。

寒冷的早晨的櫻花花瓣,竟然有著雪花般的令人吃驚的低溫,和它放肆張揚又明朗的怒放態度形成鮮明的對比,產生了微妙的悲哀之

執袂不經意地望向側面的那棵櫻花樹,看到在那個方向有一個人影直奔而來。竟然產生那是明遠的幻覺,她往前走了兩步,看到那人影跌倒,但又立刻爬起朝自己這邊跑過來。

搖晃著腦袋想把這幻覺驅趕出去的執袂發現動車組已經駛入了站臺,很快就有門在她的面前打開了。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執袂低著頭準備跨進動車組車門,然而就是在那一霎那,拍電視劇一般地有人從背後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執袂驚訝地張著嘴轉過頭來,看到應該是狂奔過來的氣吁吁得像個少年的明遠,以及可能是跌倒的關係,他的臉上的紅的小擦傷和髒了膝頭的西裝褲子。

“果然…還是不行。”明遠氣這樣說的時候,給執袂的覺是他似乎是在哭泣,無可奈何地哭泣。他的意思是到底無法放棄自己嗎?在倍受動的同時執袂又殘忍地想,這又有什麼用呢?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乘客們紛紛湧上了空蕩蕩的動車組,把裡面成了沙丁魚罐頭。

“到了我這個年紀,已經不在乎那麼多了。我真的希望和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聽了這句話覺明遠也許已經知道自己和寧致的事情了,執袂頓時陷入了沉重的負罪之中,恍恍惚惚地回答了一句“你這個年紀的心情,我不太懂。”然後馬上被明遠接了上來“也許你不懂,但這是真的。”

“我總是擔心著你,這應該就是愛吧?”相比於上一次華麗麗的愛的告白,這次是透著傷情愫的樸素的愛的表達。

然而每一個字都好像重重地砸在了執袂的心上。白的櫻花花瓣輕輕地在自己和明遠的周圍飛舞著,彷彿是飄雪的世界,明朗澤的花瓣把自己和明遠抱攏起來,在自己和明遠的四周織出人間罕見的美的極致。

但是,再不上車就來不及了,站臺上已經響起了提醒大家儘快上車的廣播,想要掙脫明遠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臂的執袂卻反而一下子被明遠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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