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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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艘船近期就能下水嗎?”

“是的。”平岡孝明點頭,“現在只剩下船艙部分的木工工事未完成,約莫再一個月時間就能船下水。”

“這樣啊…”西園寺登二郎一臉認真的思量著。

“男爵,你有興趣當船主嗎?”他試探地問:“因為男爵是伊東先生的丈人,我或許可以情商家兄給男爵一個方便。”聞言,西園寺登二郎眼睛一亮,“平岡先生是說…”

“是這樣的,因為擔心買家反悔,關東造船通常在開工時就會請買主付一筆訂金,然後在工事達半完成階段時,買家再付清八成的款項。除了像伊東先生這種財力雄厚的客人,才會在一開始就付清款項。”

“你的意思是…”西園寺登二郎仍不解。

“我的意思是男爵現下有八萬資金,約莫是七成數目,雖然還餘下三、四萬圓,但只要男爵能在一個月內籌齊尾款,當船主的夢想便能實現。”

“三、四萬?這…”西園寺登二郎面有難

“男爵的宅子雖是舊了點,但給銀行當抵押品應該就能籌到這樣的數目吧?”

“抵押房子?”

“男爵不必擔心,只要船一租出去,很快就能清償借貸了。”

“唔…”想起那從沒見過面卻十分富裕的女婿,竟擁有四艘汽輪可供自用及出租,西園寺登二郎對買船一事真的十分心動。

不過,抵押房子這種事非同小可,他還是有點猶豫。

“聽說男爵在戊辰戰爭時追擊幕府殘黨非常英勇果敢,應該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反倒畏縮起來吧?”西園寺登二郎眉心一擰,“當然不會,我只是…”

“男爵。”平岡孝明直視著他說:“沒有野心及企圖心的男人,是成不了事的。”上他的目光,西園寺登二郎猛然一震。

成不了事的男人?不,他西園寺登二郎是何許人也,怎會是成不了事的窩囊廢?之前投資失敗導致慘賠,讓他成了許多人的笑柄,而這次顯然是他翻身的機會,他是該好好把握。他的女婿事業有成、投資有方,跟著女婿的腳步就不會有錯。

於是他神情堅定,毅然決然地道:“平岡先生,請把船賣給我吧。”化名平岡孝明的今泉伸一微頓,兩隻眼直勾勾的注視著他,淺淺一笑,伸出手,說:“男爵,我們成。”像是擔心只要稍有遲疑就會錯失良機般,西園寺登二郎急忙伸手與之握。滿腦子發財夢的他,彷彿已預見自己坐在家裡等著收錢的景象,笑得開懷又自滿。

但他沒看見的是“平岡孝明”眼底閃過一抹狡點的亮光。

傍晚,氣溫慢慢下降了。橫濱的冬天雖不下雪,但平均溫度卻只有五、六度。

憐蜷縮著身子,悄悄躲在東洋商事附近,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公司大門,一刻也不願移開。

在伊東長政要她“滾”之後,她並沒有乖乖的滾,她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把她的“丈夫”勸回家。

但為了他的面子,她不好在公司裡跟他有任何爭執,只好打定主意跟著他,準備在他前往一柳的途中攔阻。

漸暗時,身著黑燕尾服、身上披著大衣的伊東長政,跟秘書鈴木一前一後步出公司,並坐上了在外面等候的兩輛人力車。

人力車一走,憐便拼了命的緊跟在後,她氣吁吁的尾隨著他跟鈴木,來到了外國人居住的關內。

這時,夜幕已低垂,黑暗籠罩著大地,關內卻是燈火通明。跟本人的住所不同,這裡的房子全是西式建築,風格多樣且彩,都有門牌以便識別,相當的方便。

路上到處是穿梭來往的馬車及外國人,當然也有不少本臉孔,但跟彩濃厚的元町不同,此地出沒的本人,不論男女,多是穿著洋服。男士們身著正式的西裝,頭戴呢帽子,女士們則穿著能充分展現窈窕玲瓏身形的洋裝。

衣著樸素的她走在路上,就像是哪戶人家帶出來的女傭般,並未引起太多的注意。也因為未引起注意,所以她才能順利的一路尾隨人力車,來到這關內三十九號。

門牌三十九號、正在舉行宴會的這幢白大洋房,正是法蘭西使館。

看著伊東長政跟鈴木進到使館後,憐便在距離使館十餘公尺處,覓了個可以稍稍休息的地方坐下。雖然有段距離,但她還是可以聽見從使館內傳來的樂聲,那是她從沒聽過的音樂,優雅而悠揚。

這是個她完全不悉也無法融入的世界,她相信,若當初嫁到橫濱來的是姐姐西園寺愛的話,一定是完全不同的光景吧。

姐姐熱中社活動,經常參加一些舞會或餐會,而且也善於跳舞,若他娶的是姐姐,必然會帶著長袖善舞的子出席這樣的場合應酬。

思及此,她不想起他今天對她說的那些話,在他眼裡,她是不夠格當他子的女人,更是個令丈夫不想回家的子…

對她來說,這真是莫大的打擊及挫折,她寧可被姐姐掌上一百個耳光,也不想聽見他說的那番話。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她能掌控或改變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而為。所以她不會放棄,就算今天勸不了他回家,明天、後天、大後天,她還是會跟著他、守著他,甚至是纏著他,直到他能受到她的心意,相信她是真心且全心全意想成為他的子。

不管他對她有多壞,她都相信他不是個無情的人。雖然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目的娶“西園寺家的女兒”也不懂他為什麼對她如此冷漠絕情,但…她願意等,等他回頭眷顧她。

時間一晃,兩個鐘頭過去了,參加宴會的賓客們陸陸續續離開使館,搭著人力車或馬車離去,可她始終沒看見伊東長政的身影。

漸漸地,使館內安靜下來,路上也不似稍早那般熱鬧,等著等著,她不懷疑他是否還在使館內,幸好就在此時,鈴木走出來了。

憐心想鈴木還在,那就表示他也還在。於是,她稍稍安下心。

果然,不一會兒伊東長政出現了,他跟一個身材魁梧的外國人在門口簡短談幾句後握手道別,接著便轉身走向在外面等候的鈴木跟人力車。

這時,一個男人鬼祟的走過憐面前,朝著使館方向前去,不知為何,她下意識的多看了對方一眼,發現那個男人手上竟抓著一把槍。

她心頭一驚,直覺可能危及伊東長政,想也不想地起身追了過去…

“伊東長政!”在距離伊東長政約莫五公尺處,方才的男人忽地大喊他的名,並舉起預藏的手槍。

男人的突然現身雖令剛自使館出來的伊東長政一震,但他並沒有太過驚嚇,真正讓他到錯愕的,是尾隨著男人並快速自後撲上去的那個女人,她正以纖細的身軀及雙臂,由後方緊緊擒抱著持槍男人,男人先是一驚,旋即掙開了她,但她不死心的繼續撲上前,奮力地想搶走男人手上的槍…

直到突然砰地一聲,女人鬆開了手。

事情發生得太快,快得令伊東長政過了三秒才意識到那是槍響,當他反應過來時,持槍的男人已驚慌逃逸。

而那個女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那不是別人,正是今天被他趕走的憐。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只知道她中了槍,他快步衝向她,使館人員也因聽見槍響出來查看。

他跑到憐的面前扶住她,發現她肩窩處鮮血淋淋,她先是茫然的看他一眼,接著忽地‮腿雙‬一軟。

“憐!”他及時抱住她,以手壓住她的傷口。

憐看著他,角竟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伊東先生,你沒事,太…太好了…”聽她這麼說,伊東長政只覺口痛得令他幾乎無法呼覺像是捱了一槍般疼痛。但事實上捱槍的是她,是她替他擋下這也許致命的一槍。

為什麼?他一直對她很壞,為什麼她還會想也不想地就撲向持槍的男人?她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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