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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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為了保住勝太的手臂,只得犧牲一手指頭了。

大田拿出隨身小刀,神情凝肅而沉痛地看向勝太。

勝太害怕極了,但他知道自己難逃此劫,為了父親,也怕她們真將他們父子趕出門,他不敢違逆,只好慢慢伸出顫抖不已的手。

大田萬般不忍地拉住勝太左手的小指頭,痛心又無奈的猛一咬牙,用力將小刀往上一拉。

“啊!”霎時,勝太慘叫一聲,從斷指處出的鮮血立刻染紅了地上的落葉。

看著那一攤遭血染的枯葉,西園寺愛冷冷的、得意的笑了出來。她走上前,從他懷裡搶走簪子,轉身便扔進池塘裡。

勝太神情絕望,淚水不停在眼眶裡打轉,但一切卻只能化為無聲的悲鳴。

明治二十五年,冬。

屋外飄著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西園寺家也正經歷一個難捱的寒冬。因為經商失敗又揮霍無度,西園寺家早已成了空有頭銜的華族,而在二十二歲出嫁,婚姻卻只維持不到一年的西園寺愛,更在兩年前離婚回到孃家,縱然家裡狀況大不如前,她還是不改豪奢本

坐在溫暖的火爐邊,她拿出剛從商行買回的幾件冬季洋裝及皮披肩觀賞著。

“憐!”她忽地喊著,“憐,你在哪裡?”聽見叫喊,一名穿著工作和服、罩著一件綿外褂的女孩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她是跟西園寺愛相差兩歲,有著相似容貌的同父異母妹妹—西園寺憐。

一出生便連同母親及雙胞胎弟弟西園寺悠被遣返鄉下的西園寺憐,在明治十一年,也就是九歲那年,終於得以因西園寺登二郎的正室靖代夫人染上惡疾驟逝,而跟母親、弟弟一起被接回西園寺家。

然而,雖同是西園寺家的女兒,她卻從小就得服侍姊姊西園寺愛,受盡侮辱及待,因為父親重男輕女,只一心栽培胞弟西園寺悠,所以對於她遭到的不平等對待完全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無奈為了長年受舊疾所苦一直在別院贍養的母親,以及仰賴父親栽培的弟弟,憐只好對姊姊的打罵逆來順受,始終不敢反抗。

“愛小姐,你叫我?”雖是姊妹,但西園寺愛自小就命令憐不準喊她姊姊。

“你不知道我回來了嗎?”西園寺愛目光嚴厲地斥責,“還不快去幫我泡杯熱茶來!”

“是。”憐態度卑下地一個欠身,正要走開,西園寺登二郎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他一進門,憐就先上前接下他脫下的外套及呢帽子。

“父親,您要喝杯熱茶嗎?”

“唔,好吧。”不同於以往的不理不睬,西園寺登二郎臉上帶著難掩的喜,一掃近來被追討債務的陰霾。他走向正在欣賞戰利品的大女兒,隨即皺了皺眉頭。

“小愛,你又去買衣服了?”

“這可是我重要的戰袍。”她理直氣壯地應聲,“要是穿得太寒酸,怎麼參加二條伯爵夫人的生宴會?”

“你衣櫃裡明明有穿不完的衣服…”

“父親,這是投資。”她不耐地打斷父親的話,“想釣到有錢有勢的男人,就得跟其它女人爭奇鬥豔。”女兒這種單純為了揮霍而說得冠冕堂皇的理由,西園寺登二郎已經聽多也聽膩了。要是以前,他一定會懊惱又無可奈何的掉頭走開,但今天,他卻是一臉的笑意。

“你不必再費心,因為有人來提親了。”西園寺愛聞言一怔,“提親?誰?”

“是個最近剛在橫濱嶄頭角,名叫伊東長政的商人。”他難掩興奮地說著,“對方派人來提親,說要娶我西園寺家的女兒,聘金十萬圓(相當於現今一億五千萬圓)。”

“伊東長政…”西園寺愛若有所思,“難道是那個伊東長政?”

“怎麼?你已經見過他?”

“最近參加淺岡夫人的茶會時,常聽大家聊起這個人。”她臉上並沒有太多欣喜的表情,“聽說他是個從法蘭西回來的僑,擁有兩艘蒸汽貨輪,在橫濱關內創立了一家貿易公司。”

“是嗎?原來是這麼了不起的人物…”西園寺登二郎喜孜孜地說:“想不到你已經離過婚,還有人願意付這麼多聘金娶你進門。”

“我才不要。”西園寺愛眉頭一挑,不以為然地出聲拒絕。

“為什麼?”

“父親不知道吧?據說那個伊東長政是個殘廢,好像是少了隻手還是缺了什麼部位的…”她出嫌惡的表情,“不過是個暴發戶,居然敢妄想娶我這貴族家的千金!”

“殘廢?”他既驚疑又失望,“是真的嗎?”

“淺岡夫人的茶會是個訊息通的地方,不會有錯的。”她眉頭一擰,嘖了一聲,“憐那個丫頭是跑到蝦夷(北海道)去泡茶了嗎?”西園寺登二郎笑意頓逝,一臉失落,“這麼說來,你是不打算答應這門親事了?”

“那是當然,我西園寺愛還沒淪落到這步田地。”

“唉!太可惜了。”他長嘆一記,“他不只願意付十萬圓聘金,後還肯按月支付西園寺家五百圓的生活費呢。”

“什…”西園寺愛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然後忍俊不住的笑了,“以他願意支付這麼一大筆金錢來看,就可以想見他絕對是個又醜又殘的傢伙。”

“我說小愛,你已經二十五歲了,又離過婚,要是能找到一個願意娶你的男人那也不壞…”西園寺登二郎苦口婆心的勸著,“再說,西園寺家現在是什麼狀況,你很清楚,要維持這個家的開銷可不容易,你—”

“父親想把我賣了嗎?”她打斷他的話,哼了一聲,“休想要我嫁個殘廢。”

“小愛…”西園寺登二郎還想勸她兩句,憐已端著剛泡好的熱茶走過來。

“憐,你在磨蹭什麼?我都快渴死了!”西園寺愛厲聲斥責。

“對不起,愛小姐…”憐卑微又惶恐的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奉上熱茶。

西園寺愛接過茶杯,瞥了她一眼,突然心生一計。

“父親,”她笑著看向父親,“不如讓憐嫁給那個伊東長政吧。”

“咦?”西園寺登二郎一愣,立刻看了憐一眼,“你說憐?”

“是啊。”她挑眉一笑,“憐也二十三歲了,跟她同齡的女孩大都嫁人生子了,不是嗎?”西園寺登二郎思忖著,將憐嫁給伊東長政便可獲得十萬圓聘金,以及每月五百圓的生活費,確實是筆不錯的易,不過對方要的是他西園寺家的女兒,憐卻是不被承認的私生女…“行不通,對方要的是我西園寺登二郎的女兒。”

“憐也是父親的女兒啊。”西園寺愛目狡黠,“反正對方又沒指名是哪個女兒,不是嗎?”

“唔…”西園寺登二郎思索著,的確猶豫了起來。

聽見父親及姊姊討論著自己的婚事,憐內心驚恐不已。

“父親,我還不想嫁…”她畏怯地說。

“憐,你知道父親幫你相中的這門親事有多難得嗎?”西園寺愛一臉“你真是不知好歹”的責怪表情,“對方可是橫濱的富商,不只答應要給十萬圓聘金,還按月付五百圓的生活費,要是你服侍得好,或是幫他生幾個小表,搞不好還有更多‘獎金’呢。”憐搖搖頭,“我、我想待在家裡…”

“待在家裡做什麼?讓西園寺家養你一輩子嗎?”西園寺愛怒視著她道:“你知道要維持這麼一大家子的生活有多困難嗎?你母親養病要不要錢?悠唸書要不要錢?你傻了還是瘋了,居然敢說你不嫁”為了大筆金錢,她早打定主意要憐代自己出嫁,才不管憐願不願意、委不委屈呢。

“憐,你姊姊說的對,你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父親調查過這個伊東長政的背景,他在橫濱是號人物,這門親事絕對不會虧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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