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覓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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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玉棠跟著俞氏在這種“賞花會”中頻頻過面,俞氏又一貫做派高調,識得玉棠的人不少,雖姐妹坐在偏僻一角低聲飲茶,仍然有人主動找上門來。
首當其衝的便是李參議家的兩個庶女,忠信王府前所未有地廣遞帖子,不由引得各家浮想聯翩:這世子妃也是兩年沒動靜了,怕是要暗暗納個貴妾的意思,若是生了長子,估計以後側妃也是有望的…是以也將一直雪藏的庶女帶上,李參議夫人便是作此打算的。
莫府與李參議家的過節,這兩個庶女自然是知曉的,她倆沒見過什麼世面,教養也是一般,別家閨秀也不太認識,一直冷落無趣著,閒著閒著就動起了心思,一為討好嫡母,二位引人注目,只是這二人也不敢太放肆,只是挪了座位,杵在心棠玉棠旁,大聲說了些風涼話,無非是“這年頭嫡女嫁人也難”、“挑挑揀揀落了空”之類的…心棠只當沒聽見,玉棠則抬頭當空翻了幾次白眼。
再次是王參政家的小女兒王澤瑜,她是靖州有一定聲名的才女,只是據說格內斂淑靜,更多時間,願意在家伺候長輩、或閉門讀書,這閨閣宴請,也是多半不出來的,今天不知道哪陣風將她刮來了!
旁人不曉得,莫家姐妹卻是知道的,這王澤瑜與莫月棠是結過樑子的!
也不知道是哪年的閨閣賽詩會,王參政家也是發起的幾家之一,意圖明顯,就是為小女謀個才女的名聲。莫吉全家當時剛回靖州,因莫維的面子,也在受邀之列,月棠也是不逞讓,詠海棠頌芙蓉忙個不停,等到評判時,卻落在王澤瑜之後,她不服氣,非要說王澤瑜這句不工整那句不對仗…當著眾人的面嚷嚷個不停,王澤瑜自然恨了她。
偏偏月棠還覺得自己受了委屈,遭了孫氏俞氏一番訓斥,接連幾天茶飯不思,在自己屋裡罵了幾天那王澤瑜,其他姑娘雖不理她,大致也知道這位二姐發生了什麼事…
這王澤瑜的閉門不出,也是其親爹孃的迂迴戰術,本想自己姑娘已有個才名,家世相貌都不錯,自然是不愁嫁的,所以做出一副格外矜持嬌貴,想著能夠高嫁一番…這想法也有理,只是沒把靖州的未婚管家男女的供需情況考慮在內…於是幾年都沒個什麼像樣的好人家上門求娶,又不願就這麼放低身價,要說不急是不可能的。
此次,王澤瑜遠遠見到莫家姑娘也在座,想到那莫月棠都嫁出去了,自己還麼著落!她想不到莫家姑娘同是嫁不出去的淪落人,反而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
她姍姍走過來,問起莫月棠安好,見莫家兩位只是簡單應對,興趣索然的樣子,話鋒一轉,說起月棠嫁得偏僻,倒也沒人能跟她談詩論畫了,按照莫家不拘一格的風氣,庶女比嫡女栽培得用心些,不知莫家那五妹妹如何?只是也要嫁了,不便出來了…
玉棠這回有點臉發青,她本來就厭惡月棠,見她遠嫁了拍手稱道了幾天,孰不知這禍遠嫁了還留了個爛攤子!心棠一直扯住她的衣襬,示意不要出聲,只要笑而不語算了…王澤瑜一人講了半天沒得到什麼反應,也就無趣走了。
這兩回下來,堂內閨秀大概也曉得,坐在最東側角落的那兩位穿天水碧和藕粉的,就是傳聞中的莫家嫡出的兩位姑娘,不由得小聲議論起莫家是非來…
沒有長輩轄制,沒有空間表現,一群閨秀待著甚是無聊。莫府門第並不算高,便也有幾個跋扈的貴女,純粹是消遣的心思,也要走過去會一會莫家姐妹,逗著玩玩,還未到前沿,玉棠卻再也不忍不住了,臉青得可怕,眼看著她當場就要發作,不知又生出什麼是非來,心棠來不及思付,直接推倒一滿盤山棗果子,一時間四下濺落,滾落到四周都是…趁著那幾位貴女停住腳步,還未反應過來,向四下福了一福,致了個歉,聲稱要去更衣,將玉棠連拖帶拽著拉走了…
於是便有人言,這般瘋癲,就是那個宮寒陰虛的莫三!
程裕易聽到這番聲響,伸長脖子探了一眼,忍不住笑了一聲,這小姑娘倒是有趣,長得也好看,原來竟是那個莫三!
這般資質,卻落到如此境地,忍不住想幫她牽一牽線,贖一贖自家的罪過…
當晚,程裕易便打聽到,那孫昭竹確為孫家長女,卻已訂親了。
事也湊巧,正好是兩月前訂了湖州葛家的二公子,正是去年中了探花的那一個。兩家都是極挑剔的,卻難得地一拍即合、就這麼對上眼了。因葛二郎的年歲已不小,孫昭竹也已及笄,兩家便定了年初就辦婚事。想來襄南郡主也是聽說過,所以只提孫昭梅,未提孫昭竹。
孫氏姐妹情不錯,若不是陪伴妹妹的緣故,這剛訂了親不久,孫昭竹想來也不會出門的,打扮麼也算清減,只是襯托妹妹罷了。
至於孫昭竹與錦繡閣的關聯,倒是沒打聽出什麼,這也正常。
因是庶女的緣故,孫氏姐妹在家裡地位也不是很高,更不用說什麼受寵溺了,是以出賣繡品也是有可能的。
程裕易心裡有些煩亂:襄南郡主行事雖強硬跋扈,卻是極講道理的,這種奪親、毀自家聲名的事卻是萬萬不肯做的。
若是能將兩個姑娘換一換就好了,他此念一閃、心中一跳,怕是還要好好謀算。
他想著,再見一面好了。再見一面,再做打算。
第二,他去找親孃,意簡言賅:那孫家二姑娘還不錯。e848一向叛逆狡黠的老二突然這麼乖順上道,以襄南郡主的
格,倒沒有大喜過望,而是歡喜中摻雜著大半狐疑,同時三下五除二,把孫家那姑娘的情況查了個清楚。
說到那孫家姑娘,竟也沒太多可挑的。
孫家一向收斂處世,孫尚書清廉中不失機變,年紀也大了些,於仕途也再無想法,平安到老就好,倒也不會生出什麼事端;孫家嫡出兩子,俱已成年,皆有官職,但並非有什麼大前途之輩,守成而已;孫家兩位姑娘皆是庶女,但因家裡沒有嫡出的姑娘,也算自小養在孫夫人身邊,不曾受過什麼苛待,該有的教導也不曾少。更有言說,那孫夫人親切寬厚,孫家姑娘又淑靜和順,常年侍奉左右,母女之間,竟是比親的也不差多少。
對於孫家姑娘,上次她也有些模糊印象,只是兩個姑娘分不清誰是誰,比起同等出身的閨秀,孫氏姐妹打扮得倒是清減,但姿容也是上等的,還頗有幾分與眾不同的清逸淑質,難道這就是“清靜致遠”?!
聽程裕易的意思,是要再仔細相看一番。這也使得,襄南郡主於是下了拜帖,邀孫氏母女來忠信王府做客。
末了,又想了一想,這單獨宴請,人家不多想也難!何況,還無甚說得過去的由頭,於是又添了封帖子,送去了相對更有來往的王參政家,不是還有他家小女兒麼,多個選擇也不是什麼壞事…
到了那一,兩家夫人都攜閨秀翩然而至。
而襄南郡主於園中如夢閣,設了一巧茶席,親自烹了壺極品梅佔,甚是風雅。見兩家來到,款款起身相
,復又安坐下,敘了半天寒溫,讚了一籮筐這兩家的閨秀,又收了一籮筐有關自家園子茶水、衣裳釵環的奉承話,便命大丫鬟羅裳去請程裕易來陪兩位夫人。那兩家夫人聞此一句,眉上喜
自然又増了幾分。
襄南郡主到底是禮儀之人,也不願就這麼大喇喇地安排未婚男女同席…算了算時間,藉口上次賞花會姑娘多,沒有招待周全,喊了一向孝順乖覺的庶女程子玥,領著三位閨秀去仔細逛逛園子。
果不其然,程裕易將將踏入閣時,正好碰上了三位姑娘起身。
側身之間,程裕易眸光一閃,只見孫昭竹一襲米稠底子棕黃滾邊起雛花菊圓領長裙,一雙點漆般眸子沉靜如深湖,只專心走路。倒是另外兩個穿翡翠綠與胭脂
的姑娘,似乎有些眉眼生暈,低垂著長長的睫
作害羞狀,放慢了腳步嫋嫋娜娜走過。
他慢慢轉過眸子,恢復了臉,抬腿跨入閣內。
兩位夫人見一位清俊溫朗的男兒走進,不由得笑意盈盈,拿眼睛反覆端看程裕易,見他舉止行動頗為大方有禮,興頭更盛!兩人雖有些爭鋒相對,但都想引襄南郡主多說上幾句,探聽出點意思來,於是三下兩間便講起來新成的那些婚事。
不由得說到那葛二郎與孫昭竹的親事,這葛二郎是有個前途的,家風正派,人也長得不錯,這兩年未曾婚配,靖州有女的人家也頗為注意。
那王參政夫人也曾動過心思,尤其是聽說這葛二郎看重閨秀才學後,頗對葛家夫人頗熱絡過一陣,也暗示過,只是還未等到葛家搭腔…就聽說他與孫家姑娘訂了親,暗恨不已,如今看來,說不定卻是好事!失之桑榆,收之東隅,說不定正是成就了小女與這王府二公子的好事!
…
就連那襄南郡主也是曉得的,本還想著是否為自家庶女打算一下,不過想過後也就忘了,於是此時也有興致多問幾句…
這孫夫人甚是活潑朗,倒也不避諱,笑言,“不是我誇口,竟是這兩個孩子有緣!”接著娓娓道來:原來,那葛二郎與孫昭竹幼時是見過的。
葛二郎出生於湖州大儒之家,孫尚書也曾外放湖州知州,敬重葛父學問為人,與其頗為好,孫家兩個兒子也曾在葛家讀了好一陣書,兩家女兒們也玩在一起,因年歲皆小,不曾認真避諱,孫家兩個姑娘便也在葛傢俬塾內隔著屏風,跟著念過一陣書。
之後,孫尚書回靖州,路遠迢迢,兩家來往困難,便斷了這些年。
葛二郎中了探花後,也曾拜訪過孫尚書,不過只限於樞處,未登家門,直至今年開,一直執拗的葛父終於願意遷至靖州,與夫人兒子團聚。舉家拜訪孫家,兩家兒女得以重新相見。
葛二郎本在男女之事上無心無意,耽誤了這些年,復見孫昭竹,卻心思一動,反而再三央求著葛夫人主動上門求親。
想來,出落得如此清逸秀雅的孫昭竹,孩童時必然也玉雪玲瓏;而葛二郎自小聰慧勤勉,孫昭竹也不會忘記得一乾二淨。
這哪裡有不允的道理,兩家皆大歡喜!
所以,這麼趕著辦親事,也不完全是年歲的緣故,也算成全這多年的心意…
雖無什麼人知曉,但王參政夫人做賊心虛,為撇清自家曾對葛二郎的心意,反而裝出十二分熱情,格外大聲地嘖嘖聲奇!外加聲稱這孫家女兒都是有命定的姻緣的,暗示就別跟自家爭這程裕易了!可惜無人聽懂…
襄南郡主想到孫昭竹今天的素雅打扮,與那葛二郎倒也相配,也跟著讚了幾句,無意中扭頭吩咐丫鬟,瞥到身後的老二,竟難得地在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