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原是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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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微動,那人已來到近處,謝金印目光一掃,赫然發現來人竟是趙子原,不由大吃一驚!

要知他並非怕趙子原,而是他到自己在趙子原身上虧欠大多,所以極想起避,誰知趙子原竟先出口叫道:“尊駕請留步!”謝金印低沉的道;“閣下有何見教?”趙子原走上兩步,在謝金印上下打量一眼,道:“尊駕可是從太昭堡來的麼?”謝金印點點頭道:“不錯!”趙子原道:“然則尊駕可知甄堡主已回來了麼?”謝金印道:“這個我就不知了!”趙子原忽然發現謝金印肩頭上的劍傷,驚道:“噫!你受傷了,可是太昭堡的人傷的麼?”這句安之言只聽得謝金印口一熱,但他旋即忍住,道:“太昭堡與我有點過節,想不到我今夜前去,堡中防範嚴密,報仇不成,我只好負傷逃了出來!”趙子原目光閃動道:“不知尊駕和堡中哪位有仇?”謝金印胡亂說道:“太昭堡的總管洪登山。”趙子原道:“太昭堡的總管又換人啦?”他頓覺自己說這句不關痛癢的話對眼前黑衣人毫無用處,笑了一笑,又道:“尊駕請坐下來,待小可替你瞧瞧傷勢,小可也要到太昭堡去,如是可能的話,說不定小可還會替你出氣!”謝金印大是受用,但他卻搖搖頭道:“謝謝,在下尚有要事,閣下自去辦事吧!”說罷飄然而去。

趙子原怔了一怔,暗忖這人好生奇怪,我有心替他療傷,他還拒不領情,也罷,待我去瞧瞧再說。

對於太昭堡他已是輕車路,越過獨木橋,四下不聞一點聲息,趙子原不奇怪,心道:“怪了,裡面怎沒見人走動?”念頭轉動,飛身躍上城堡,目光一掃,赫然發現地下躺了兩具屍體時,他不怔住了。

他暗暗了一口氣,呼道:“那黑衣人,那黑衣人,這必是那黑衣人下的手…”剎那之間,他也不知自己心中存著何種想法,本想追黑衣人,可是繼之一想,自己一來一去,那黑衣人可能已經走遠,再說上面情形如何,自己還沒的清楚,說不定這是甄定遠一種誘敵之計亦未可知。

他這樣一想,當即飛身彈起,誰知足尖落地,赫然又是幾具死屍,趙子原一見,頓時覺得事出非常,身形再起,當他每經過一地,總有死屍發現,及至到了山頂,赫然看見甄定遠倒臥血泊之中。

他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身子陡然一震,呼道;“甄定遠也死了?”要知在普天之下能殺死甄定遠之人委實寥寥可數,是以他情不自又想到那黑衣人,忖道:“是了,他肩頭中了一劍,必是甄定遠所傷。”籲衡當今武林,能致甄定遠於死命的人委實不多,但他怎麼樣也想不到這件事會是謝金印所為。

他目光一瞥,突然發現甄陵青還躺在地下,甄陵青前起伏,顯然並未受傷,不大喜過望,暗忖把她救起必知端的,於是走過去,解了甄陵青的道,甄陵青隨之而醒。

趙子原大喜道:“甄姑娘醒了…”甄陵青張開了眼睛,只見趙子原蹲在身邊,嬌喝道:“好小子!”驀然出手,猛然一掌直擊而出!

趙子原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好心解了甄陵青的道,甄陵青還會對自己出手,淬然未防“蓬”的一聲,趙子原口已著了一掌,翻身向後跌去。

趙子原莫名其妙著了一掌還不說,甄陵青突地躍而起,長劍出鞘,刷刷刷一連三劍,盡數向趙子原攻去!

趙子原大驚失呼道:“甄姑娘…”甄陵青憤然道:“誰是你的甄姑娘?”趙子原茫然不知所措,就地一滾,滑出甄陵青到劍招威力之外,身子一而起,叫道:“小可好意將姑娘救起,姑娘為何以武力相加?”甄陵青盛怒之下不暇多想,怒道:“殺了你方洩我心頭之憤…”忽然一眼瞥見躺在血泊中的甄定遠,她頓時為之呆住。

趙子原站在一旁,見甄陵青失神的臉,心想難道甄定遠之死,她還不知道,這倒奇了!

甄陵青一呆後,旋忽大叫道:“好狠的心,殺了這麼多的人還不算,居然連我爹爹也不放過!”手腕一振“刷”地一劍攻了過去!

趙子原暗了一口氣,心想這場誤會真不知如何解釋才好?念頭一閃,迫的用掌一推,把甄陵青劍式推開少許,道:“慢來,慢來,姑娘能否把詳情對小可細說,倘如姑娘這般莫名其妙對小可出手,小可便是死了也不瞑目!”甄陵青道:“你還圖狡賴麼?”趙子原正道:“小可為人向來可對天,是則是,非則非,從不作謊言、欺人之語!”甄陵青冷冷的道:“我問你,山下的人是不是你殺的?”趙子原一怔道:“小可來時便見遍地屍體,心中也覺奇怪,是故才到此地來瞧,哪知…”甄陵青叫道:“好呀,你殺了人還不認賬,推的一乾二淨,難道我…”趙子原正道:“姑娘瞧小可是這種人麼?”甄陵青忍了一忍,道:“然則你剛才是否在大廳喝過酒?”趙子原茫然道:“喝酒?小可剛到,哪有時間喝什麼酒?難道你親眼見我喝酒?”甄陵青咬牙切齒道:“不錯!”趙子原笑道:“斯時小可是否也穿了這麼一件衣裳?”甄陵青道:“不,你全身黑衣,同時用黑中蒙面!”趙子原一呆道:“原來是他?”甄陵青怒道:“明明是你,你還把責任推往何人?”趙子原搖搖頭道:“姑娘有所不知,小可來時,曾在山下碰到這麼一個人,此人肩頭負傷,還說與貴堡總管有深仇大恨!”甄陵青冷笑道:“你的故事編的太好了!”趙子原正道:“小可句句實言,緣何姑娘這般不相信小可!”甄陵青不屑的道:“你叫我怎麼相信,當你在廳中喝酒之時,家父曾與你過了一招!”趙子原冷笑道:“便是這一招,小可就將令尊殺了是麼?”甄陵青哂道:“未必!”趙子原怫然道:“然則小可又是如何殺死令尊的呢?”甄陵青道:“以後情形我不大清楚,不過當你和家父動那一招之時,我曾聽家父叫出你的名字,並說了一聲‘滄三式’!”趙子原諒聲道:“滄三式?姑娘沒聽錯?”要知在普天之下,能使“滄三式”的只有金鼎爵和他,假如現在有第三個人會用這套劍法,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甄陵青哼道:“我眼沒瞎,耳沒聾,如何會錯!”趙子原見她似是不像說假,心中益發不解,說道:“但是那人與小可服裝不同,姑娘總該注意到了吧?”甄陵青道:“這有何難,你那時可以穿黑衣,殺了人之後,自然也可以把黑衣脫掉,然後再來對我假意憐惜!”聽她口氣,直是把趙子原一口咬定了。

趙子原苦笑道:“千言萬語,小可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總之,小可否認殺了人,姑娘如是一再以罪相加,小可亦無可奈何!”甄陵青冷笑道:“久聽家父言及,你有收回太昭堡之心,大丈夫敢做敢為,既然做了,又何必在我一個女面前否認!”趙子原正道:“不錯,小可的確有收回太昭堡之心,今番便是來採取行動的,誰知…”甄陵青恨道:“誰知你來了之後,太昭堡的人便死光了是麼?”趙子原道:“不錯!”甄陵青氣憤的道:“明明是你做的事情,你還要往別人頭上推,偏巧這裡除你之外又沒有其他的人,你狡辯也沒有用。”甄陵青親眼看到黑衣人施出“滄三式”並且又親耳聽到甄定遠呼出“趙子原”的名字,是以認定太昭堡上上下下一百二十餘口都是趙子原所殺,鐵案如山,饒是趙子原舌綻蓮花也沒有用。

但趙子原呢?他本就沒有做過這件事,一再向甄陵有解釋,甄陵青偏就不相信,說過之後,又是一劍攻了出去。

趙子原不由怒道:“甄姑娘,小可容忍也有個限度,你不要迫人太甚!”甄陵青大叫道:“便是迫你又怎樣,我知道你武功大進了,現在可以目中無人啦,你何不乾脆也把我殺了!”他越說越氣,出手的劍式也越加來得兇狠,並且劍劍都向趙子原要害部位下手,趙子原實是忍無可忍,喝道:“你也該講講理才是!”手臂一圈,呼地拍出一股飈風。

要知趙子原此刻武功大進,舉手移足之間都是妙招式,甄陵青的劍式吃他強力一震,所有招式盡都被封了回去。甄陵青呆了一呆,道:“趙子原,我打不過你,但你記住今天的仇恨,我如不能找你算賬,便有如此劍!”

“啪”的一聲,長劍一折為兩,甄陵青恨恨一跺腳,如飛向山下奔去。

趙子原叫道:“甄姑娘…”甄陵青哪還理睬,嬌軀在山中晃了幾晃,剎時不知去向。

趙子原嘆道:“誤會,誤會,這場誤會要我怎樣向她解釋清楚?”他悵然出一會神,思前想後,心中大是頹喪,暗忖今夜之事必是那黑衣所為,但那黑衣人又是誰?

他緊緊皺著眉頭,心道:“那人會使‘滄三式’?難道他是金鼎爵?”想到這裡,隨又搖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那黑衣人如是金鼎爵,焉有見了我還故作神秘之理,這必是甄陵青有意加我之罪,故意把話來套我!但那人既非金鼎爵,以甄定遠之身手,在當今江湖上能夠殺死他的實在寥寥可數!”他首先想到摩雲手,繼而想到武嘯秋,這兩人似乎都不可能,因為甄定遠正和他們同合汙,他們焉會出手殺甄定遠?

前面兩被他想象中的事實所推翻,他情不自便想到謝金印身上,但他迅又搖了搖頭,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在那種情形之下,他怎麼可能還活?只是這就怪了,除他們三人之外,還有誰會對甄定遠下手?”趙子原百思不得其解,目光落到甄定遠身上,但見他身上染滿了鮮血,只是面孔仍和平常無異,不由心一動,當下走過去輕輕往甄定遠臉上一抹,目光一瞥之下,他險些為之驚叫出聲。

原來那是另外一張臉,這張臉他雖未見過但卻與傳說中的司馬道元無異,他不由倒一口涼氣,心道:“司馬道元?他會是司馬道元?那麼甄定遠便是司馬道元的化身了?”要知他對司馬道元的長相併不悉,是以還不敢肯定,不過他現在敢於確定甄定遠是冒充的,至於這人為什麼要冒充甄定遠,那就非他所知,他有了這一發現,心中雖然竊喜,但卻更把他帶進五里霧中。

他不有些追悔,心道;“我剛才為什麼沒有注意到這一步,假若那時能注意及此,使甄陵青明瞭眼前情況,那又多好?”他想到這裡,腦中立刻想起一件事情,今夜之事,一與黑衣人有關,一與甄陵青有關,反正兩人都剛從此地離去,自己只要找著其中一人,對太昭堡這件慘案都會找一個結果!

一念及此,當下再不停留,飛身掠下了山崗。

到了午牌時分,他仍然未發現甄陵青和那黑衣人的蹤影,此刻前面已到了一處小鎮,趙子原舉步走了進去。

那小鎮人口不多,趙子原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客店,他進去的時候,店中已坐了不少人。

夥計哈著把趙子原帶到一個僻靜的坐頭,趙子原要了些酒菜,他遊目四顧,依然沒有發現甄陵青人影。

不一時,夥計把酒菜送上了來,趙子原一面吃一面想,暗忖自己一路行來腳程不可謂不快,四下又並無岔道,若說那黑衣人和甄陵青已投別路而去,是本不可能之事,如我於此地還迫不著他倆,則要想在前路去追那就非常困難了。

按理說,太昭堡的人全部死光,對他實是一大好處,因為至少對他今後重振太昭堡減去不少阻力,只是趙子原這人心地忠厚,深覺那黑衣人下手太重,別人不知,定會以為太昭堡上上下下都是他殺的,他以後在江湖上行走,勢必受到罵名。

他一邊吃一邊想,忽聽蹄聲得得,兩騎快馬由遠而近,剎時在門外停下,時間不大,兩名奇裝異服漢子走了進來。

趙子原目光一掃,只見走在前面那人正是狄一飛,後面那人年齡比狄一飛還大,卻不認識。

兩人好像有急事趕路,進門之後便呼叫快拿東西來吃,趙子原把身子側過一邊,好在店子裡面人多,狄一飛心中又有急事,一時竟忽略了趙子原的存在。

只聽狄一飛道:“二哥,四爺還沒碰著他們麼?”那二哥道:“還沒有。”狄一飛嘆道;“這一次事件,咱們辦的並不若何順利,不然的話,怎會勞動四爺大駕親自出動,唉…”那二哥揮揮手道:“算了,一切見了四爺再說吧!”狄一飛果然不再說話,東西送上,狄一飛和那二哥狼虎嚥大嚼,兩人竟是半滴酒也不沾。

趙子原心道:“這狄一飛乃是韃子,他口中的二哥自然也是他的同胞了,聽他口氣,那四爺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似乎十分尊隆,此人如今也到了關內,只不知那四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他覺得眼前事情十分蹊蹺,因為狄一飛曾說這次事情辦的並不順利的話,那麼他們又辦什麼事情?

種種問題縈於腦際,趙子原反正要追人,追人也沒有一個確切方向,所以他打算跟蹤狄一飛一段再說。

沒有多久,狄一飛和那二哥已吃完了飯,片刻也不停留的付賬離去。

那二哥和狄一飛是投東面去,出了鎮子,快馬加鞭,向前飛馳,趙子原自不放過,在後遠遠跟著。

前行約二十多里,狄一飛才和那二哥把馬速減慢,原來前面已是一座縣城,只見狄一飛和那二策馬而入。

趙子原跟著奔了進去,只見街道人群熙攘往來,十分熱鬧,那二哥在前,狄一飛隨後跟著,進入一座客店。

趙子原抬眼一望,見那客店十分氣派,只是門前冷冷清清,想必已被他們整個包下來了。

趙子原暗暗忖道:“那四爺好大的氣派,一下便把整個店子包了下來,我倒要瞧瞧他究是何許人物?”此刻時間尚早,他自不便到店子裡而去刺探,當下繞著街上打了一轉,來到一座廣場,廣場裡面擠滿了人,有買小吃的,也有玩雜耍的,其中有一處地方圍滿了人,原來是一名丐者正對著一群觀眾大談捉蛇經。

趙子原一見,不由心中一動,忖道:“飛斧神丐,他怎麼也到這裡來了?”飛爺神丐此時也發現了趙子原,但他假裝未覺,向左側拋了一個眼,趙子原會意,向左行去,但見在一小酒店內,赫然坐的是布袋幫主龍華天。

趙子原拱手道;“幫…”龍華天十分機警,見趙子原走來,立刻截口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老弟來的正好,咱們乾幾杯!”趙子原見龍華天神有異,知道事出有因,當下也故意笑道:“奉陪,奉陪!”龍華天挪開一張凳子,隨叫夥計拿了一副碗筷,並切了兩斤黃牛,趙子原悄聲道:“前輩何時來此?

龍華天道:“今午才到,小哥呢?”趙子原道:“小可剛剛才到。”龍華天道:“小哥是路過麼?”趙子原道:“小可本是追趕兩個人,不意一路行來,未見那兩人蹤跡,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正巧碰見了狄一飛!”龍華天道:“因而小哥便跟來了是麼?”趙子原點了點頭,這時夥計已將碗筷送上,趙子原替龍華天斟了一杯酒,然後在自己面前也斟了一杯。

龍華天舉了舉杯子,道:“來,咱們一邊喝一邊談,反正時間還多的很。”兩人對飲一杯,龍華天目光轉了兩轉,道;“小哥適才說是追人,但不知追的是誰?”趙子原把太昭堡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龍華天一聽不由緊緊皺著眉頭,半晌之後才道:“小哥,依我看,這兩個人你都不必追了!”趙子原怔道:“何以故?”龍華天道:“說出來也許你不會相信,你道那黑衣人會是誰?”趙子原道:“小可想了很久,便是想不出來。”龍華天遲疑了一會,始道:“小哥奪回太昭堡之事,知悉的人已經很多了。”趙子原道;“這個小可倒不曾注意及此。”龍華天道:“小哥雖不曾意,但外界卻傳說甚盛,除那個冒名為甄定遠的司馬道元之外,只有一個人對此事特加註意。”趙子原忙道:“誰?”龍華天不慌不忙的道:“謝金印!”趙子原心頭大震,脫口道:“難道他真還沒有死去?”龍華天搖搖頭道:“他是不是死了,連我也不敢遽下定論,不過從眼下情形看來,他還活在世上的成份居多。”趙子原吃驚的道:“前輩此說也有據麼?”龍華天道:“我有兩個據,第一,在當今武林能致甄定遠亦即司馬道元於死命的高手還不多見,摩雲手武嘯秋雖有這種可能,但他們正是一丘之貉,何能自相殘殺?”趙子原點點頭道:“這個小可也曾想過。”龍華天頓了一頓,複道:“是以據這種推測,惟一的可能便只有謝金印!”趙子原心中微動的道:“他為什麼要向太昭堡下手呢?”龍華天嘆道:“這件事說穿了也不值什麼,他可能自覺欠小哥以及令堂大多,今既聞小哥有收回太昭堡之意,那便借窘代籌了。”趙子原神凝重的道:“前輩此言甚是有理,但不知第二個據又是什麼?”龍華天道:“小哥當知太昭堡當初系毀於何人手下?”趙子原道:“自然是他無疑!”龍華天笑道:“那不就得了麼?太昭堡既毀在他手下,那麼他現在留還小哥一個太昭堡,此理不是極通嗎?”趙子原默然不語,不默認龍華天見解正確。

龍華天頓了一頓,又道:“我剛才之言全系猜測,對與不對,小哥不必介懷,不過那司馬道元如是當時果真沒死,而他又冒充甄定遠之名在江湖上出現,其中倒是令人猜疑。”趙子原沉一會,道:“依前輩之見如何?”龍華天搖搖頭道:“我對此事一無所知,要猜也無從猜起,不過司馬道元這人,從前所為所行倒是不錯,自他以甄定遠名頭出現之後,行為大是乖謬,有一段時間甚且以職業劍手名義出現,想來其中不無道理。”趙子原點頭道:“不錯,更何況他又與摩雲手武嘯秋兩人同合汙,小可還聽說有種傳聞,他們三人與燕宮西后還扯上了關係,據說將對整武林有所不利!”龍華天猛呷了一口酒,道:“那就對了,小哥可知事實已迫近了麼?”趙子原心動的道:“什麼事實迫近了?”龍華天忽然把聲調壓低,道:“今此地,女真來了位大人物,聽說此人與燕宮西后便有點關係!”趙子原寒聲道:“女真的大人物是誰?”龍華天神凝重的道:“只聽說他們叫那人為四爺,但是據老要飯的手下報告,此人乃是女真少年高手之一,身份是女真王朝四王子,名字叫泰吉。”趙子原怔了一怔道:“泰吉?這名字實在陌生的很!”龍華天笑道:“女真和咱們採取敵對態勢,咱們對他們知道的太少,那泰吉究是何許人物,不但小哥沒有聽過,便是我這老要飯的,一生跑遍大江南北,也從未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趙子原道:“前輩可知那泰吉到此何事麼?”龍華天沉聲道:“聽說此人微服入關,一路不行藏,但最後仍被咱們打聽出來,眼下此地高手雲集,人人均置他於死命,但此人卻也機警,自人店後便不再出現,據各方傳抵此間消息,他可能與摩雲手等人暗中聯絡,像摩雲手這種人物都甘願受人收買,中原武林不是笈笈可危了麼?”趙子原鐵青著臉孔道:“前輩這麼一說,晚輩倒又想起一件事來。”龍華天道:“什麼事?”趙子原肅容道:“摩雲手和西后等人也曾為魏宗賢效命,而如今他們又和這泰吉扯上關係,我輩此刻倒擔心泰吉此行是否會和魏宗賢拉上線,設若真的如此,則大明天下危如壘卵矣!”龍華天臉微微一變,道:“可能,可能。”他突然沉思不語,原來就在這時,一個儒衫少年走了進來。

那儒衫少年行為瀟灑,氣度不凡,來到近處,拱手道:“兩位雅興不淺,在下來此,想必兩位不反對吧!”龍天華乾咳一聲道:“自然,自然!”那儒衫少年微微一笑在一側坐下,道:“在下林高人,世居邊荒海南,久聞丐幫布袋幫主大名,今一見,誠三生有幸!”龍華天心中一動,暗忖此人世居海南,能知丐幫之名固是不錯,然而對我怎能見面就認識,其中實是大有文章。

他心中甚疑,口中卻道:“好說了,好說了!”林高人復轉臉對趙子原道:“一探天牢,兩擊魏宗賢之九千歲府,這位兄臺想必是趙子原大俠了?”他一時稱兄,一時又以大俠相稱,對趙子原尊敬之極,趙子原為人靦腆,微微笑道:“不敢,小可趙子原!”林高人道;“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趙兄人中龍鳳,在下能結識趙兄這等英雄,實生平一大樂事!”趙子原道:“兄臺謬獎,小可實不敢當。”龍華天接道:“林兄此行是路過抑或另有要事?”林高人道:“在下原是路過而已,不意抵此後,發覺此地風光大是不錯,所以在下臨時決定留下來到各處瞧瞧!”龍華天和趙子原都知他那“風光不錯”之言,實乃另有用意,龍華天笑道:“然則兄臺瞧著什麼了麼?”林高人道:“通發達,人文苔葷,的確不失為一個大好所在,便拿今這事來說,群英畢集,極盡一時之盛。”趙子原道:“然則兄臺是有所為而來了?”林高人道:“躬逢其盛,自得多瞧上一瞧!”說罷,也不待兩人招呼,呼酒添菜,手面闊綽,剎時擺了一大桌,一面笑道:“今,今夕何夕,得與兩位高人對飲,幸何如之?這一餐便由小弟作東便了!”說著親自替龍趙兩人把盞,殷殷勸酒,龍趙兩人雖加意提防,此刻也不便見拒,只是兩人卻喝著悶酒,心裡一直在推測這林高人是何許人?來此是何心意?

那林高人談笑風生,說天道地,一臉漠不在乎的神,言談之間,他對趙子原似乎著意巴結,態度親密,慢慢的反而將龍華天冷落一旁。

龍華天老於世故,情知林高人用意全放在趙子原身上,但趙子原為人之機警他是知道的,心道:“有了,何不便讓趙子原來對付他!”要知今夜之事,丐幫隱隱居於領袖群倫之地位,龍華天自然不能在此久留,借了一個機會,說道;“兩位一見如故,正好多多親近,我老要飯的還有一點瑣事待理,要先走一步了!”趙子原說道:“何不多坐一會?”林高人也道:“是啊,丐幫仁義布天下,在下正多請教益,龍幫主緣何竟而言去?”龍華天笑道:“我們要飯的,比不上你們少年哥兒,坐下來可以談個一天半,我老要飯的在這裡雖然有人請客可以填飽肚子,但那些徒子徒孫可就得捱餓了,少陪,少陪!”一面說一面以眼示意,拱了拱手,告辭而去。

趙子原忖道:“龍前輩去時頻頻以眼示意,可能便是要我暗中注意此人,我何不將計就計,也和他親近一些。”林高人嘆道:“在下久仰丐幫之名,原多多親近,殊不料龍幫主匆匆便走,在下頗失望得很。”趙子原道:“龍幫主一生邀遊天下,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便是小可也是在此間偶遇,他這匆匆一走,小可正與林兄同。”林高人點頭道:“英雄所見略同,在下有一事請問,趙兄來此是路過還是另有所為?”他十分會做作,明知問問這句話會引趙子原的疑心,說過之後,頻頻舉酒勸飲。

趙子原明到極點,聞弦而知音,當即說道:“小可目的正與林兄不謀而合,原是路過,只因見此風光不錯,所以便留下來了!”林高人哈哈笑道:“巧極,巧極,來我敬趙兄一杯!”趙子原笑道:“小可與林兄意志不謀而合,此杯該小可相敬。”林高人舉道:“彼此,彼此!”一仰脖子,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趙子原也舉杯一飲而盡,問道;“林兄到此地已有多久?”林高人道:“在下到此還不及兩個時辰。”趙子原心中微動的道:“然則林兄尚沿未投店了?”林高人點點頭道:“正是,趙兄投店了麼?”趙子原笑道:“今之事偏多湊巧,小可亦未投店…”剛剛說到這裡,忽見兩名青衣大漢走了過來,趙子原語音一頓,雙目立刻注視那兩人。

那兩人走到旁邊,躬身道:“公子…”林高人揮手道:“罷了,文華,文章,你倆見過中原武林第一人傑趙子原大俠!”文華和文章神頓時一緊,躬身道;“下傭見過趙大俠!”趙子原側身一讓,忙道:“不敢當,不敢當!”嘴裡這樣說,心中卻想這林高人的來路果十分神秘,文華和文章衣著華麗,兩人神光外,皆非傭人之貌,但兩人都偏偏以傭人姿態和我相見,只不知這林高人實是何等身份?

林高人笑道:“趙兄何需如此多禮,來,咱們喝酒!”文華道:“公子…”林高人忽地臉一沉,道:“怎麼啦?我在這裡喝酒也不成麼?”文華和文章一齊躬身道:“下傭不敢!”林高人笑道:“那便是了,你們去玩你們的,時間到時,我自然會來與你們會合。”他喜怒無常,趙子原看的暗暗心驚,尤其對文華和文章兄弟說的那幾句話,更引起他極大的懷疑,當下說道;“林兄不必勉強,如有急事,小可便請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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