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顧問李夢斷廣昌王鐵連死守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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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路軍福建兵變失敗,蔣介石這才長吁了口氣。19路軍的倒戈使他提心吊膽了一些子,他最擔心,也最害怕的就是紅軍和19路軍聯合的局面,如果那樣的話,他殫思竭慮的第五次“圍剿”計劃將和他前四次一樣落荒而歸。可這次沒有。他暗笑朱
紅軍這次的失算,19路軍的失利,使他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下一個他要吃掉的目標就是廣昌。
廣昌是中央蘇區的主要門戶。廣昌縣城,西北傍著綿延不盡的遠山,東南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廣昌是中央蘇區通的匯合點,南達寧都、石城,北通福州,距蘇區首府瑞金不足70公里。蘇區如果失去了廣昌,就等於失去了雙腳,沒有了
基。
李德也早就意識到了廣昌得失的利害,早在19路軍兵變之前,他就曾多次來到廣昌,那時他的心裡就開始醞釀了一個計劃,那就是要在廣昌和敵人打一場陣地戰。他站在廣昌郊外的山上,望著此時靜謐和平的廣昌,心裡湧動著一種從沒有過的情。巴伐利亞保衛戰的情景又浮現在了他的面前,那是一場多麼雄壯
烈的戰鬥哇!起義最後雖然失敗了,但那場戰鬥卻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巴伐利亞保衛戰時,他是一名起義隊長,指揮的不過一二百名起義士兵,進行的是慘烈的巷戰。
此時李德站在廣昌郊外的山上,他的眼前是廣昌整個全局。據他的指示,廣昌的守備部隊和14師正在加緊修築工事,大小獨立的碉堡遍佈廣昌周圍。看到這李德點燃了支菸,衝站在他身後的博古說:我要看一看是蔣介石攻破厲害還是紅軍的防守厲害。
博古會意地微笑著,此時,他相信李德,相信紅軍在共產國際顧問李德的率領下在廣昌會有一個很好的開端。那時,他要讓澤東等人看看,什麼叫正規戰爭。
澤東那一套泥腿子似的游擊戰,什麼時候才能取得真正的勝利?
李德的眼前是一場萬馬猶酣的戰爭場面,他要在廣昌實現他在巴伐利亞保衛戰中沒有實現的夙願。他現在可以調動的紅軍有幾萬人,而不是巴伐利亞保衛戰中的一二百人,他要指揮的是千軍萬馬的正規戰役,而不是一場巷戰。想到這,他受到周身的血
在體內山呼海嘯般地奔湧,
耳曼人的血
熱情又奔放。他要把廣昌作為一個起點,領導著中國紅軍把紅旗
遍中國的大江南北。他堅信,他要率領紅軍像保衛馬德里一樣誓死保衛廣昌,死守廣昌,和敵人寸土必爭。他提出的口號貼在紅軍陣地上和有營區的其他各處。他不太喜歡中國人這種宣傳形式,但此時看了仍
到一絲
藉。
早在李德從瑞金來廣昌之前,就已經得到了蔣介石調集了11個師的兵力,分多路向廣昌開進的消息。他也已在廣昌佈置了部隊。紅9軍團第14師擔任廣昌的守備和甘竹、羅坊、洛村一帶的防禦,紅9軍團第3師和23師在盱江以南牽制敵人,紅1、3軍團及5軍團第13師在盱江以東打擊敵人。李德命令所有參戰部隊要節節抵抗敵人,和敵人寸土必爭,誓死保衛廣昌。
蔣介石則調了11個師進攻廣昌,11師、14師、67師、94師、98師為盱江西縱隊,沿盱江西岸進攻;5師、6師、79師、96師、97師為盱江東縱隊,沿盱江東岸進攻;預備隊為43師,在盱江西跟進。
盱江像一條細瘦的腸子,在廣昌郊外盤亙了半圈向東去。小小的盱江兩岸,一時間人喊馬嘶、殺氣騰騰,盱江卻渾然不覺一場大戰即將來臨,仍不急不緩地
著。像一首歌謠,像一首小詩,潺緩抒情,悠然遠去。
李德和博古等人回到廣昌前沿指揮部時,已是中午時分了。這是一處臨時修築的坑道,距廣昌縣城有六七里路,他把指揮部選在這裡,是想居高臨下,要親眼看到蔣介石的部隊在他的防守陣地面前慘敗而歸的樣子。他要使整個廣昌戰役一開始就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中。
李德剛回到前沿指揮部,就看到了山路上急急走來的彭德懷。不知為什麼,他不太喜歡彭德懷這個人,每一場戰鬥,每一次戰役,彭德懷這個人總要找出一大堆理由來回駁他,有時竟令他無言以對。還有就是彭德懷的態度,簡直讓人接受不了,他敢當著眾人的面衝他李德大喊大叫,甚至罵娘。這一點上,彭德懷一點也不像澤東,
澤東提反對意見時,總是有理有據,不緊不慢;當你反對他時,他從不
言,就那麼認真地聽著,讓人有
息的機會。而彭德懷則不同,他一上來就那麼咄咄
人,讓你沒有
息的機會反駁他,而他動輒摔帽子罵娘更是讓人接受不了。李德同時也知道彭德懷在指揮打仗上是一個好將軍,他摔帽子、罵娘也並不可怕,只不過是不好接受而已。
澤東的方式好接受,可他仍
覺到那暗藏的殺機。他明白這些,所以
澤東和彭德懷他是能不見最好不見,有意見就讓他們背後嘀咕去。他裝做沒有聽到。
李德在瑞金佈防廣昌時,澤東就三番五次地衝李德喋喋不休地建議他那一套游擊戰術,什麼讓部隊繞到敵人的後面去,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關於
澤東這套理論他一來到蘇區就聽,已經聽夠了。他不想再聽
澤東這樣絮叨了,後來他乾脆不見
澤東了。
澤東又換了一種辦法,用書信的形式通過周恩來送到他的手上。雖說周恩來對
澤東的意見沒有什麼明確的態度,但李德仍然看出周恩來對
澤東那一套提法起碼是同情的。李德干脆想了個主意,讓周恩來在瑞金留守,自己和博古來到廣昌前線,他要親自指揮打好廣昌保衛戰,給
澤東等人一個滿意的回答。
在這種時候,他不想聽任何反對他的意見,他一看見彭德懷就知道彭德懷為何而來,他不想見他,可又躲不掉,他乾脆裝做沒有看見走近的彭德懷,忙轉身走進坑道,站在廣昌那張地圖前。
彭德懷衣釦敞開,不停地揮動手裡的帽子,似乎在為自己熱氣蒸騰的身體扇風,李德沒有回頭,但仍能受到彭德懷從身體裡傳給他的熱量。李德不想先開口,他要等彭德懷先說,然後後發制人。
我不同意這種堡壘打法。果然彭德懷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李德不得不轉過身來,他像剛發現彭德懷似的,招呼彭德懷坐下,又招呼警衛員給彭德懷倒水。彭德懷也不客氣,抓過喝水的搪瓷碗一口氣把那大半碗溫開水喝光了,然後抹著嘴嗡聲嗡氣地說:你這是劃地為牢,這種打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博古在一旁給兩人充當翻譯。博古是聰明人,他只翻譯了彭德懷的意思,而把他那種生硬無法讓人接受的口氣省略掉了。但李德仍能捕捉到彭德懷那種對自己不滿的情緒。他甚至衝彭德懷友好地笑了笑。彭德懷不領會他那份友好,仍說:紅軍從來沒有這樣打過仗,肯定不行,這種硬碰硬的打法,紅軍肯定要吃虧的。
李德站起身,在彭德懷面前踱了兩步,然後說:你怎麼知道肯定不行?
彭德懷也站了起來。他看著眼前李德那張自負的臉,真想發火,大罵幾句什麼,可他們忍了忍,攥著手裡的帽子說:敵人有飛機,有大炮,我們有什麼?
李德也寸步不讓地說:我們有工事,背後有蘇區。
彭德懷把帽子往大腿上一摔,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無法說服李德,但他還是回敬了句:照這種打法,蘇區遲早要斷送在你的手裡!
博古沒有把這句話翻譯給李德,但李德仍從彭德懷的臉上看出這句話不會是什麼好話。直到彭德懷走出坑道,李德才問博古:他剛才說什麼?
博古靈機一動道:他說要看這場戰役的結果。
李德聽了這話笑了,聳了聳肩,他信心十足地來到那張作戰地圖前,暗下決心,一定要打好廣昌這一仗,給那些反對他的人看一看,他李德是正確的。
廣昌大戰在即,李德的心裡也並不平穩,他頻繁地來到前沿陣地視察工事修築情況。當他來到14師陣地的時候,發現北山頭上那個碉堡靠南方向又修了一個附碉堡,兩個碉堡中間又有一條半人深的通壕相連。這是政治部主任唐天際的點子,他覺得這樣一來既可攻也可守,互成犄角之勢,如若只有山上一個碉堡,只能被動挨打。
李德察看了一路,已經發現有幾處這樣的工事了,這讓他很生氣。部隊沒有完全地領會他死守廣昌的神,仗還沒有打起來,首先想到了退卻。他終於控制不住,命令電臺火速通知各部隊師以上幹部到14師所在地開會。各戰場離指揮部都不遠,師以上幹部很快到齊了,其中包括第一軍團長林彪和第三軍團長彭德懷。李德在會上大發雷霆,他一次次強調部隊不能有退卻的思想,一定要死守,做到人在陣地在。他又指著唐天際命人修的附碉堡道:這是逃跑主義。
會上,博古替李德宣讀了罷免唐天際師政治部主任的職務,同時又命人拆除了那個附碉堡。
彭德懷在會上一言沒發,李德說的什麼他似乎沒有聽到。
當他得知李德一意孤行後,知道在這種時候想說服李德是很困難的。他在自己指揮所裡畫了一張部隊進攻防守的草圖,又配備了說明,必要的時候,為了挽救部隊,冒著罷官免職甚至殺頭的危險,他也要說服李德放棄這種冒險主義。
林彪一直沉默寡言,從來到到走,他幾乎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內心想的是什麼。當李德命人去拆除那個附碉堡時,他的眉只是向上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