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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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唐惜與唐惜時到小校場打拳。

不想，唐惜夏也早早的起去了。

唐惜夏得知兩個哥哥晚上一起睡的時候，頗是羨慕的說“哥，以後你也叫上我好不好？我也想跟你和惜時哥一起睡。”唐惜很大方的應承了弟弟。

當然，很久以後，唐惜夏頗為此決定後悔多。

用過早飯，鳳真派車來接唐惜。

唐惜抬股都要走了，剛到門口忽又翻臉，大牌的一擺手“跟鳳真說，叫他親自來。以為我是什麼人，隨便誰都能接我去嗎？”管事頓覺為難，道“不瞞唐公子，我家公子有些掛礙，不便前來。”唐惜折身回返，完全沒有體諒管事難處的意思，道“我不管他有什麼掛礙，反正我不跟你去。誰曉得你是不是鳳真的人？萬一是我的仇家扮成鳳真的管事來逛我，我跟你走，命都沒了。”管事並非沒有遇到過難搞的官家公子，但，唐惜這種天馬行空的還是頭一遭。管事苦笑“小的吃雄心豹膽，也萬不敢對公子不利的。”

“誰管你吃啥，你回去按我的話去跟鳳真講。”管事磨破嘴皮子，唐惜猶不為所動，幾步回了二門。

管事眺望一時，只得訕訕而去。

直待臨近晌午，鳳真坐車親至，唐惜才與家人說一聲出了門。

劉菊道“看錶弟回來這幾，竟無一閒暇，當真是好人緣兒。”搞得劉家想與唐惜訴一訴親情都抓不到唐惜的影子。

唐老太太笑中頗有幾分自得，道“是啊，惜朋友也多，他平裡在上清宮學本領，沒空回成都府。這一回來，這個找那個叫的，就格外的忙碌。”當然，以往孫子的狐朋狗友也不少。不過，如何比得了現在。哪怕唐老太太沒見過唐惜的朋友，就聽著孫子的話音也知道現在往都是有本領的正經人。

劉菊問“老太太，表弟學星象，難道以後不用科舉了嗎？”唐老太太笑“惜於星象上極有天分，方被太妃娘娘收為弟子。要說功名什麼的，有什麼要緊，咱們這樣的人家，子弟本就不必拘泥。”星象也不是誰都能學的，有蜀太妃的面子，以後她家孫子去欽天監做個官兒總沒問題的。只是，有什麼必要告訴劉菊呢。現在就問唐惜的功名，依劉菊的身份，不合時宜。

劉菊笑“是啊，一般人哪裡看得懂星星呢，表弟實在有本事。”唐老太太一笑，打聽起劉老太太的身體來。

劉菊笑“並無大礙了，只是老人家年紀大了，大夫讓多養幾，便可痊癒。”

“那可好。”唐老太太溫聲道“人老了，就怕這病啊痛的。你祖母不舒坦，惜擔心的很，那孩子嘴上不說罷了。偏生他回來這幾沒一的空閒，哎，爺們兒家，哪能圈了他們在家裡。待你祖母好了，也好生與惜說說話，這好些年沒見，親外孫，哪有不想的呢。”劉菊連忙道“是啊，祖母也時常唸叨表弟。”劉菊忙著奉承唐老太太，唐惜在鳳真的豪華馬車裡挑鳳真的理“阿真，你也忒怠慢師叔了。”鳳真難得好脾氣，道“我有些事，這不是來了麼。”唐惜道“劉皇叔請諸葛亮還要三顧芧廬，你這樣做事可不成。既是要師叔出馬，何懼人知曉？師叔又不是見不得人，你該對師叔親近些，才好借我師父的名聲辦事啊。”原來唐惜都明白，鳳真深深看了唐惜一眼，道“我不知你願不願意。”

“什麼願不願意啊？”唐惜灑脫一笑，道“一點名聲而已，我師父能將產業給你，可見是看好你的。能幫你時，你儘管利用我好了，這不算什麼。”唐惜這般坦誠，鳳真不一笑“你怎麼不擺擺架子，叫我三顧芧廬？”

“看你脾氣不好，怕你不明白我的意思生氣啊。”唐惜笑“再說了，我臉皮雖厚，也不敢自比諸葛武侯啊。阿真，我與阿湄盤完賬就要回上清宮了。”鳳真道“好。”周湄已經鳳真的別院等了，見了唐惜不打趣“你乾脆改諸葛算了，以前倒沒覺著你這多心思。”唐惜拿一拿架子，無非就是顯擺顯擺身份，省得鳳真手下人小瞧。周湄以往只知唐惜率，不知他還有這般細緻的時候。

唐惜笑“那也得阿真肯改姓劉才好。”

“老爹說我沒心眼兒，容易吃虧，我現在在看三國志。”

“看過三國志已是這般了不得，惜你若是看了孫子兵法，該使三十六計了。”周湄打趣一句，笑著做個請的手勢“趕緊著吧，你不是還急著回上清宮的麼。”唐惜跟著一併進去，看到桌上幾摞賬本子，卷卷袖子“那就開始吧。”唐惜查賬的法子與常人皆不同，他也不要人幫忙，直接要了間清靜屋子與一套筆墨。然後，進屋子裡就不出來了，午飯是鳳真差人給他送進去的。晚飯也是自己吃，夜裡倦了直接往上一倒，醒後接著盤賬。

唐惜在鳳真家住了兩天，才算把賬盤清。

周湄既然敢叫盤賬，這些賬在周湄眼裡就是沒什麼問題的，卻不想仍叫唐惜查出幾筆不對頭的地方來。

唐惜攤開賬本子，眉心，指出道“這幾筆賬不對，如果是刻意做的假賬，以後不能這樣做。如果是底下人不乾淨，最好查一查。”周湄歎為觀止“這些賬，我也是一一看過的。”唐惜道“阿湄你要打理生意，又不是專業的賬房，哪裡有時間細看。多少銀子入賬是一定的，一筆一筆的往來也都在賬裡。篩選出不合理的數值，就是有問題的賬目了。等阿湄你把這幾筆賬平了，跟我說一聲。以後盤賬要怎麼盤，按月、季度、還是半年、一年一盤？”說到自己的專業範疇，唐惜沒有半分往的嬉皮笑臉，他面鄭重，炯然有神。

周湄道“不如一季一盤。”

“也好。”唐惜拍拍手，起身道“我得回去了，唉喲，兩天沒看星星，我得趕緊回上清宮，還有好些東西要演算。”周湄笑攔“急什麼，如今已是下晌，要回上清宮也是明天了。叫阿真收拾桌酒席，咱們好幾沒好好吃東西了。”唐惜亦不客氣，道“酒就不用了。我一喝酒就睡覺，今天回去我還得跟祖母說會兒話呢。”周湄鳳真都隨他。

周湄笑對唐惜道“去年見你，你還懵懂著要為考功名的事要死要活，不想惜在算術上這樣厲害。”唐惜道“要不是青雲師父指點我去請教師父，也沒我今天。對了，沈博是不是跟青雲師父也的。”周湄笑“三師弟跟你說的。”

“嗯。”唐惜一聽便知是真，不問“青雲師父同師父還不錯，阿真，你跟沈博，不用調解一下麼。”鳳真道“等要調解時，找你做中人。”唐惜嘆“哎，最好是別娶沈家婆娘。”他對沈家女人成見頗深。

鳳真問“你要娶你表姐嗎？”唐惜撇撇嘴“當然不娶。我寧可打一輩子光兒。”

“阿真，咱倆最大的不同在於，我有個好爹，比你強些。”唐惜對於鳳真的處境非常同情。

鳳真沒說什麼。

唐惜回家時已經傍晚，唐老太太笑問“這一去就是好幾，什麼事這樣忙？”原本，老太太對於蜀平侯府意見頗大。不想自家孫子又與蜀平侯府大公子好，冤家易解不易結，老太太十分想的開。

唐惜笑“阿真託我幫他查些東西，事情有些多，一天干不完，就多呆了一天。祖母，上清宮的事也忙，明天我就回去了。”聞言，唐老太太非常不捨，撫摸他的臉頰嘆道“真捨不得你長大，長大了就要離開祖母。”自打正月裡拜師，她過壽才回來，這幾個月，老太太無時不想念寶貝孫子。

唐惜笑“下個月我還回來呢。”唐老太太聞言神一振“真的下個月回來？”

“嗯，以後每個月都回來幾。”唐惜笑“我在上清宮，也惦記著祖母和老爹。”星象的事再要緊，重活一回的唐惜比任何人都明白“子養而親不待”的道理。

唐老太太樂呵呵地“那可就說定了？”

“說定了。”對於唐惜要回上清宮的事，唐老太太與唐惜夏非常難捨，唐盛倒不覺什麼，反正上清宮離得近，何況唐惜改頭換面時間未久，正當把子砸得穩當些，好生在上清宮學些本事。

唐盛另有事問唐惜“鳳真的生意規模大嗎？”

“還行。”唐惜道“多是些店鋪，田莊之類。”皺眉想了想“賬目上看不出什麼。雖說查出些不對的地方，我看阿湄阿真的模樣，半點不覺稀奇，想來他們應該早有心理準備。這回應該就是試試我的深淺。”唐惜不算個聰明人，正因為知道自己不聰明，遇事他便喜歡多琢磨。許多事當時或者不明白，但，事後一想也能品出些不同之處。

不過，他並不介意。

他的心，還不至於這麼淺。

“心裡有數便好。”唐盛道“天象的事，有了準信兒別忘了知會我一聲。”食食！自打唐惜說了下個月有食，唐盛心裡一直記掛。

唐惜笑著拿喬“爹，這是朝中機密，你可不該隨便打聽。”

“什麼機密，太妃又不是欽天監。”唐惜現在可不好糊了，他道“但是，我師父測算天象是得到朝廷允許的啊。有了準信兒，也是先報給朝廷知曉。”唐盛笑“行了行了，愛說不說，反正天塌下來也輪不到我來頂。”城裡還有總督巡撫呢。

唐惜笑“爹，以後我做了欽天監，你總這樣叫我循私，這不是讓我為難麼？”唐盛簡直受不了唐惜的口氣，不客氣的給他當頭一瓢冷水，道“你且收著些吧。你做欽天監？你知不知道欽天監是什麼地方？欽天監的官員大都是子孫世襲的，父死子繼。你就是到了欽天監，欽天監也輪不到你說話，當心風大閃了舌頭。”唐惜並不知朝廷這些事，驚道“現在竟還有世襲的官兒？”見唐盛不語，唐惜嘆“那我豈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唐盛道“大話少說，你先把太妃的本事學到手再說。別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的，反是誤事。”

“你也忒小看我了。”唐惜不滿“知道唐朝的李淳風不，說不定將來我就是李淳風第二。爹你就等著沾我大光吧。”唐盛好笑“好，我且等著呢。”唐惜臭貧了幾句，又跟唐盛抱怨“惜時那小子，走也不跟我說一聲，沒良心的很。”唐盛道“你們就在同一座山上，要見面不過幾步路的事，這也值當一說。”

“怎麼不值當。”唐惜還有一番好心，道“我還想在家裡擺幾桌酒，給他慶一慶中秀才的事呢。”唐惜心實，依唐盛的經歷，並不覺著秀才有什麼了不起，笑“待惜時中了舉人再慶是一樣的。”唐惜無奈，嘆“只得如此了。”

“那天你給他吹的笛子不錯的，什麼曲子啊？”唐惜得意道“我隨手新作的，叫祝青雲。才半曲，等我有空把剩下的半曲續上叫老爹聽聽，包管你大開眼界。”說來唐惜會吹笛子還是唐盛教的，他小時候老爹老孃兩個總是膩膩歪歪，就喜歡一個吹笛一個唱曲。唐惜還沒認字的時候，唐盛就教他吹笛子，唐惜一學便會一點就通，以至於很長時間，唐盛誤以為唐惜智商很不錯。結果待唐惜啟蒙才發覺是笨蛋一個。

唐盛本人也通音律，點頭笑道“情之所至，曲自天成，看得出你是真心為惜時歡喜。兄弟間情好，不在於一席酒。等你有空多去瞧瞧他就行了。”有時，音樂比語言更能代表人的心情。

唐惜卻天生是個大別扭，道“我才不去看他！他絕世武功不去看我，叫我花拳繡腿的爬大半天的山路去找他，我才不去呢。”唐盛嘆“唐惜，你是聽不懂人話麼。”唐盛對唐惜時也很用心，但是，這種用心與對唐惜是不同的。唐惜眼瞅著就欽天監的路了，哪怕混到欽天監監正也不過正五品。關鍵欽天監是個家族地盤兒，介時唐惜混不混得進去還兩說呢。就算混得進去，憑唐惜這樣的心無城府，想熬成欽天監監正，那實在得看天意了。在仕途這塊，以唐盛老辣的目光來看，自然文武雙全的唐惜時會走的更遠。以往唐惜是個大紈絝，不解人情世理，總是得罪唐惜時。如今好容易明白些了，唐盛公心私論，都是想唐惜唐惜時搞好關係的。

結果…

唐惜本不能領會老爹的一番苦心苦意，他哼哼兩聲“等我見著唐惜時非罵他一頓不可，竟然不跟我打招呼就先走了，簡直沒把我這個大哥放在眼裡麼。”嘀咕兩句，唐惜道“爹，你沒事我回去睡覺了。”唐盛懶得與這等笨蛋多話，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外祖父外祖母？”

“沒空，我得去看星星了。”唐惜眼珠一轉，笑“還有一件天大的事，我就不跟爹說了。”別看星象啥的，平裡說著沒什麼用？但，對於官場之人，星象又有著不能輕忽的重要作用。

唐盛一顆老心頓時被吊了起來，問“比食還要大？”唐惜洋洋得意，道“天一樣大。”唐盛不問“什麼事？”唐惜哼哼兩聲，特欠扁地“不告訴你。”唐盛氣個仰倒，唐惜哼哼著小曲兒小人得志的走了，心說:誰讓你罵我聽不懂人話來著。

哼哼！

唐惜趾高氣昂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腳剛踏進房門，就見小廳裡坐著個淺粉衣裙、膚微黑的女子。

唐惜眼皮陡然一跳——劉菊！

作者有話要說:稍晚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