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還是要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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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光影錯，人影模糊，每一個人都在似乎對我微笑，每一個的樣子似曾悉，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奇怪無比，他們說著什麼，我聽不清。

可是一直是在極力地尋找，是一雙悉的眼，是一雙溫柔的手，是一句溫柔的話語，或者，還是別的什麼，我覺自己要瘋了，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大。

所有的光芒都向我湧來，所有的氧氣都被我光，所有的物體都失去重量，我已走到所有路的盡頭。

人在這個時候不能說話，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人在這個時候不能說話，最好的辦法就是嘆息，人在這個時候不能說話，最好的辦法就是喊叫，人在這個時候不能說話，最好的辦法就是飛翔。所有的風景都變得模糊，所有的手臂都變成翅膀，所有的記憶都重新更換，我已走到所有路的盡頭。我的影子在奔跑，我卻無法移動，你在一切的盡頭向我微笑。

一個17歲的天才少女曾寫，要上多少個夜夜，才可以讓兩個人相濡以沫，至死不渝？趙豔，我不知道。高終於噴湧而出，然後，我又聽到了九尾在喊那兩個字:傾城。

但還等我來得及生氣，只覺得套在脖子上的繩索突然一緊，呼驟然像停滯了似的。一種奇異的覺傳來，我突然覺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長而幽的水緩緩地從腳底湧出，漫過腳心，漫過身體。似乎像有什麼東西會把自己帶走，到達一個未可知的世界。

閉上眼睛，全身放鬆，直至失去自己。輕飄飄地沒有一點重量，像在雲端，像在天上，像在一個溫柔的懷抱。

是一雙手在撫摸著我吧，我覺得自己累了，我想就這樣永遠地休息，那雙手動作柔緩，力道運用得恰到好處，我覺到熱裕的舒服從身體裡升騰起來。

任由它在全身蔓延，漫過喉嚨，漫過臉龐，漫過頭頂，漫過心臟。我又像是置身於一片水草地，有風吹過空曠無際的河面，隱約傳來說不出的清香。大片大片燦爛的陽光鋪天蓋地，覆蓋著我，這一定是我夢中的地方，我滿心地歡喜。

在水面上像一直蜻蜓一樣飛翔，我覺自己就是在飄，心想，如果能一直這樣，該多好，這一刻沒有思想，或者說，已完全失去思想。

一種說不出的快遊離在思想之外，我彷彿能聽見樹葉在風中的嘩嘩聲，彷彿能聽見遠處溫柔的呼喚，彷彿能聽見獨木舟在河面上的划槳聲。

一切自然的聲音在我的模糊裡顯得如此美好和樸素，這或許是我內心深處的某種渴求，它離我如此遙遠，如此真實。我甚至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

但我依然在飄，飄到我一直想要抵達的世界，讓許久以來的掙扎、疲憊和寂寞，都在這夢幻般的溫存中徹底地消解。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吧。

可是，我放眼四顧，總覺得自己想要尋找點什麼，那是我生命深處最重要的東西，漸漸地，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微弱的光明，它在黑暗中游移不定，它向前漂浮，它一會向左，一會向右。它在向我微笑，它說來吧。於是我飄向它。

但我永遠都是在離它咫尺的時候，它又瞬間飄遠。似乎總有一個人人聲音在黑暗中浮現，似乎總有一個人的樣子在光明中微笑，我極力地想要聽清楚，想要看清楚。

但結果都是徒勞的，在如此光明與黑暗替的世界中，我飄啊飄，不知道自己已身處何地，突然，我覺得自己開始無法呼，像有什麼在使勁地掐著自己的脖子，我想掙開我脖子上的東西，但卻不知道自己的手在哪裡。我拼命掙扎，雙手揮舞，全身大汗。

但覺自己像是從一個懸崖上正飛速地墜落，越墜越快，我大聲喊叫，但卻一點也發不出聲來，在急速地墜落過程中，意識終於變得模糊起來。

可是，我分明又能看見一個美麗的影子，她一直在看著我，目光中充滿關切，我想說，你是誰，為什麼如此看著我？

在我以為自己即將要想起的時候，影子很快又消失了，我終於累了，我想放棄這徹底的掙扎了，閉上眼睛，睡吧，讓一切消失，讓一切模糊，我想睡了，就這樣，睡一輩子。

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在我的潛意識中，我是想知道這是誰的，但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喂，你醒醒啊，這麼慫呀，我靠。

我還是一動不動，那聲音似乎有點怒了，喊道，韋多情，你他媽的給我醒醒。我想睜開眼睛，眼皮真重，重如泰山。

那聲音急了，說，我靠，靠，你倒是醒醒呀，你別嚇我。我心說，我不嚇你，你別急，我跟你說話，但我嘴巴張了張，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那聲音終於慌張起來，我聽她似乎在打電話，依稀能聽清楚幾個字。說，不好了，出，出事情了，然後我聽她又說，他，就我們，做，那個的時候，他醒不來了。

我心裡一樂，說，是在說我嘛，我不好好地，心如明鏡似的，可我就是醒不過來，或者說，我就不想醒過來，看你咋辦。

只聽那聲音帶著哭腔，似乎哭出聲來了，說，我好害怕，我，我殺了人了。我大奇，咦，殺人了，這從何說起，我動動腦袋，想四面看看，那聲音又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掛了電話，我正在心想她接下來怎麼辦。

突然只覺得臉上一疼，啪的一聲響，猛打了一個哆嗦，眼睛突然一下奮力睜開了。九尾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先是害怕，接著是喜悅，然後是哭泣。

緊接著又是笑，猛一下撲在我身上，使勁地捶打著，說，韋多情，韋多情，你沒事呀，嚇死我了。

突然之間，心如明鏡，不用多想，我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我長嘆一聲，輕輕摟住了俯在我身上的九尾，那個模糊的影子突然如此的清晰。

長久以來的放縱和痛苦，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出口。我所想要的不過如此簡單，而我卻如此地茫。

趙豔，如果有一天我必然要死亡，讓我們在那個世界也不分離。我想去找你了。九尾覺我又不動了，猛一下爬起來。

看我兩眼發呆，目不轉睛，幾乎一點反應都沒有，伸出手在我前面晃了一下，看我還是不動，又有點緊張起來，說，喂，你沒事吧，傻了你呀。

我長出了一口氣，看她一眼，這具充滿誘惑的軀體此時在我眼裡只是一具身體而已，我想所謂大境界也不過如此，見體是體，見體也只是體而已。

看看窗外，外面的世界每天都一樣，燈光襯著黑夜，離人承受寂寞。情人們在黑夜裡拼命做愛。現在，我做完了，我要回家。

我站起身來開始穿衣服，九尾稍微楞一下，有點不悅地問，怎麼，你要走啊。我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其實我也不想說什麼，過了這一夜，我想，自己或許再也不會來找九尾了。

這是我們的twonightlove，比一夜長，比愛情短，除卻一些皮關係和剎那的快，留給我的世界依然是一片虛無。

我想要的其實只是讓自己的心不再漂浮，僅此而已。我的態度似乎有點怒了九尾，她哼了一聲，點起一支菸，看著我穿好衣服，似乎想跟她說點告別的話，又什麼也沒有說。

在原地稍微停留了片刻，然後淡淡吐出了幾個字，好了，我走了，然後，我很清晰地聽到她又惡狠狠地說了一句，滾，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的。

房門關上的時候，我的腳步稍微遲疑了一下，這已是她第二次這樣說了，我後悔什麼，我對著空氣無聲地冷笑一聲，如果餘生如此蒼涼地度過，那我寧願要片刻的輝煌。

所以，我想不出自己可以為什麼事情而後悔。走在街上，沒有打車，我想一個人走一走，靜一靜。凌晨的街道空無一人。

除了偶爾夜裡趴活的司機在我身邊停留幾秒之外，再沒有任何一個人。我向前走著，想自己，想未來，想趙豔，想自己所有這些經歷的稀奇事情，我想要找回自己，我想要告別自己，可是當我一遍遍地回想的時候，心又越發沉重起來。

突然想到以前有一次趙豔跟我吵架後，從西客站走到了傳媒大學，那應該是晚上10點多的時候，我按距離推算，足足走了可能有5、6個小時左右。這世間有一種愛情可以讓一個人走5、6個小時的路程。

可是，為什麼沒有一種愛情，讓我們的心靈永恆貫通？趙豔，當你在那個夜裡像我現在一樣走在路上的時候，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我已無法知道。

但心裡卻是難受無比，很想對著天空大喊一聲，張了張嘴，最後吐出的還是兩個字，然後，沿著這條燈火明滅的小路，將自己隱藏在深深的樹影中，也隱藏了心。前面到了一個路口，我突然不知道何去何從。

寂寞的城，昏暗的夜，我從喧譁的旅程裡停下腳步，黑夜中，誰能看見我臉上掛著著的蒼涼？這一夜，讓我放肆地想想一想，然後告訴自己，明天你一定要新生。又不知走了多久，天終於微微泛亮。

這是新的一天，我決定，今天就要辭職…以前這個念頭也無數次地冒出過。

但從來都如星星之火，轉瞬即逝，從未形成燎原之勢，這一刻覺心已下，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堅若磐石，簡直是頭可斷，血可，韋多情辭職的決心不可丟。

生怕自己會變卦，恨不得馬上飛到公司，二話不說遞上辭職信，具體的說辭也已經想好，無論李總怎麼挽留，我都會很堅定同時無限誠懇，無限悲傷地告訴李總，趙豔只有幾個月生命了，我一定要陪她，否則我會一輩子不安的，我謝公司，謝李總，謝太虛幻境，謝所有給予過我幫助的人…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他該做的事情，無論有多少的艱難困苦，這是一個情節，不做的話會一生遺憾。如果我不去陪趙豔，我就不是韋多情了，謝謝李總。

雖然這個理由不太充足，讓您失望了，但我考慮再三，還是要辭職，請你成全我…我無法肯定，自己是不是會在那一刻眼圈發紅，潸然淚下。

但把整個過程都想了一遍後，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職業特點，一切都按程式化運行，連辭職都要分if什麼，then什麼等設立多種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