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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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在我同一高度的右方出現了一道閃光,一定是地面某個敵對的當地人擊毀了我蛋體的一塊碎片。我立刻點火,打開我的第一張降落傘,想趁他忙於跟蹤那些近距離目標時,衝出他的視野。我承受著點火的衝擊,隨著衝擊力橫移,在向下飄浮了二十秒之後拋掉了傘——我可不想讓自己的墜落速度與其他物體不同,再次引起敵人的注意。
一定是我的策略奏效了,我沒有被燒焦。
大約在六百英尺上空,我打開了第二張傘…我很快發現自己正被帶向河,將從一百英尺的上空掠過位於河邊的平頂倉庫或是類似建築。
我拋掉降落傘,利用裝甲動力服噴管產生的反作用力降落在倉庫屋頂。降落時只有幾下彈跳,還算不錯。著陸後,我馬上開始搜索傑拉爾軍士長的信號。
我的降落點不對,到了河的對岸。頭盔內部的羅盤上,果凍的信號閃耀在預定地點的極南處——我的位置太靠北了。我沿著屋頂向河
方向跑去,同時搜尋在我側翼的班長。他偏離了預定目標超過一英里。我呼叫道:“尖子,注意隊形!”我跳下屋頂,往身後丟了個炸彈,隨後開始飛越河
。尖子的答覆不出我所料——我現在的職位本來應該是他的,但是他情願繼續指揮自己那個班,他才不會接受我的命令呢。
我身後的倉庫被炸上了天。我原本打算利用河對岸的建築物當掩體的,結果身體還躍在河上空時,衝擊波便擊中了我。我的陀螺儀差點大翻筋斗,我也幾乎摔倒在地。我已經將炸彈設成了延時十五秒…我設了嗎?突然間我意識到自己太緊張了,在地面上,最危險的事莫過於此了。
“只當是一次演習。”果凍告誡過我,就應當這樣。慢慢來,把事情做好,即使多花費半秒時間也不要緊。
在對岸落地後我又讀取了尖子的位置信號,再次命令他注意隊形。他沒有回答,但是他已經開始這麼做了,我也就不再追究。只要尖子能完成他的職責,我就可以忍受他的魯——至少目前可以忍受。但是回到飛船以後,如果果凍讓我繼續擔任副隊長的話,最終我們非找個安靜地方來解決誰是上司的問題不可。他是職業下士,我只是個一等兵代理下士班長。但是他現在受我指揮,在這種情況下,你可不能由著下級對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但是現在,我沒有時間考慮這些。躍在河上方時,我發現了一個理想目標:位於小山上的一大片建築,看樣子像公用設施,有可能是寺廟…甚至是座宮殿都說不定。趁著其他人還沒有發現,我想把它們親手幹掉。這些建築在我們掃蕩範圍之外幾英里,但是掃蕩-撤退戰術中有一個策略,就是把你的一半彈藥傾瀉在作戰區域之外。這樣敵人就會產生錯覺,
不清楚我們的目標到底是哪兒。另外你還得不斷運動,迅速解決任何問題。敵人在數量上總是佔優勢,想活下來只有依靠出其不意、迅速行動。
察看尖子的位置,第二次命令他調整隊形時,我已經將火箭筒裝填完畢。果凍的聲音從全體線路中傳了出來。
“全排注意!替前進!進攻!”我的頂頭上司約翰遜中士回應道:“
替前進!奇數隊員,進攻!”這一連串命令給了我二十秒的空閒時間。我跳上最近的建築的屋頂,火箭筒扛在肩上,對準目標,扣下第一個扳機,火箭鎖定目標——隨即扣下第二個扳機,火箭呼嘯著向目標飛去。我跳回地面。
“第二隊,偶數隊員!”我命令道…在心中默數了幾個數“進攻!”我自己也向前衝鋒,躍過下一排房子。在空中滯留時,我用火焰噴器向臨河的那排房子掃了一個扇面。房子似乎是木結構,正好放把大火——運氣好的話,它們中的一些可能存放著燃料,甚至是彈藥。落地之後,我肩膀上的火箭筒又發
了兩枚小型槍榴彈,分別飛向我左右兩側前方几百碼的目標。我沒能看到它們造成的破壞,因為就在這時,我發
的第一枚火箭爆炸了——如果你見過類似爆炸的話,一看那種強光就知道是核爆炸。當然,它只是個小傢伙,相當於2000噸的當量,爆炸所產生的溫度和壓力僅僅比核爆所需的臨界點稍低一點。話說回來,我並不想搞一次巨型核爆。部隊裡誰也不樂意和一個製造了大慘案的傢伙睡上下鋪。爆炸足以掃平山頂,可以把待在城市中的傢伙們趕進掩體逃避原子塵。更絕的是,任何待在戶外並且碰巧朝著爆炸方向觀看的當地人,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中看不到任何東西——包括我。但閃光不會使我眼花,我的同伴們也不會。我們的面罩中加入了大量的鉛,眼睛上還戴著紅外線觀測儀。我們還接受過訓練,一旦面對不該面對的方向,立刻轉身閃避,讓裝甲動力服承受爆炸的衝擊波。
所以我只是使勁眨了幾下眼睛。隨後,我睜大雙眼盯住一個剛從前方建築物大門出來的當地人。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舉起一個東西——我猜是武器——就在這時,果凍又叫了起來:“奇數隊員!前進!”我沒有時間和他耗下去。現在我已經比預定的前進距離落後了五百碼。我左手仍然握著火焰噴器,把他烤
之後,就跳過他剛從裡頭出來的那幢建築。火焰噴
器不只是縱火的主要工具,在狹窄的空間內它也是一種非常有效的反步兵武器——你不用瞄得很準。
趕路時我既興奮又緊張,不知不覺中我跳得又高又遠。你總是會不住誘惑,想把跳躍裝置發揮到極致——但是,別這麼幹!這麼做會使你的滯空時間長達好幾秒,成為一個大目標。正確的前進方式是掠過你碰到的任何一座建築,簡簡單單跳過去就行,落地時一定要注意隱蔽——絕對不要在同一地點待上超過一兩秒,絕對不能給他們瞄準你的機會。到別的地方去,任何地方,不斷運動。
這一次我砸了——在這排房子上花了太多時間,又沒好好觀察下一排房子。我發現自己正向一個屋頂降落,不是那種平坦的屋頂,可以在上頭待上三秒鐘再發
一枚亞氫火箭彈。這個屋頂簡直就是個由管子、支柱和鐵架子組成的叢林——可能是個工廠,或是個化工車間。沒有可降落的地方。更糟的是,六七個當地人爬了上來。這些麻稈長得有點像人,八到九英尺高,比我們瘦得多,體溫也比我們高。他們沒穿衣服,支起一個像霓虹招牌似的瞭望儀。白天,他們在
眼下顯得更加怪模怪樣。但是我情願和他們打仗,而不是和節肢類動物——那些蟲族讓我直起雞皮疙瘩。
如果這些老兄是在三十秒之前,也就是火箭彈爆炸的時候來到屋頂的話,他們現在應該看不到我,看不到任何東西。但是我拿不準,也不想和他們糾纏。這可不是這次行動的目的。所以我再次躍起,趁著還在空中時向他們掃了一陣子,叫他們手忙腳亂。落地後立即再次躍起,口中喊道:“第二小隊,偶數隊員…前進!”隨即向前猛衝,縮小差距。每次騰空時,我都注意搜尋值得用亞氫彈火箭摧毀的目標。我還有三枚火箭彈,當然不想把它們帶回到集合地點。但是上級一直反覆訓導我們:原子彈一定要物有所值——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二次獲准攜帶這種武器。
現在,我想找出他們的供水系統。一次直接命中,整個城市就住不得了,不用殺死任何敵人就可以把他們趕出城市——派我們下來就是要製造這樣的麻煩。據我在催眠狀態下被灌輸的地圖,供水系統應該在我目前所處位置上游三英里處。
但是我看不見。或許跳得還不夠高。我忍不住想跳得更高一點,但是米格拉希奧叮囑過我不要爭功,一切要按照條例行事。我沒有忘記他的話。我把火箭筒打在自動檔,每次落地它都會發出兩顆槍榴彈。滯空時我則隨機挑選一些目標,同時搜尋供水系統或者其他值得放顆火箭彈的設施。
好了,有效程內終於出現了一個目標——供水系統或是別的玩意兒,反正是個大傢伙。所以我跳上附近最高的屋頂,鎖定,發
。躍回地面時,我聽到了果凍的聲音。
“喬尼!瑞德!兩翼開始會合。”我立刻表示收到,也聽到了瑞德發出的確認信號。我把我的信號改成閃爍狀態,讓瑞德能跟蹤我的位置,接著我又從他發來的閃爍信號瞭解了他的方位和距離。
“第二小隊,準備收攏!班長報告!”四班長和五班長回應了。
“遵命。”尖子說“我們已經開始收攏了,你們得趕緊些。”瑞德的信號顯示,右翼部隊在我前方十五英里處。天啊!尖子說得對。我得加快步伐了,要不然永遠都不可能及時趕上。我身上還有大量各式各樣的彈藥,我必須花時間把它們都用了。我們是以“v”形隊列空降的,果凍位於“v”字形的底部,我和瑞德分別位於兩個頂端。現在我們必須在集合點會合成一個圈…這意味著瑞德和我必須比別人走得更多,同時還要給目標造成同樣的打擊效果。
隨著會合的開始,替前進階段已經結束。至少我不用再計數了,可以全神貫注於提速。不過現在即使加快速度,無論在哪兒都沒有戰鬥剛開始時安全。開始時,我們佔了出其不意這個大便宜,沒遭到任何攻擊就著陸了(我想至少不會有人在降落過程中受傷)。另外,向他們衝過去時,我們的隊形允許大家隨意
擊,不用擔心傷著自己人,對方向我們
擊時卻很容易自相殘殺——如果他們能找到目標並向我們開火的話。我不是博弈論專家,但是我懷疑對方計算機沒有這個本事:能通過分析我們的上一步行動預測我們的下一步。
就算無法預測我們的下一步行動,當地人仍然開始反擊了,不管是有組織的還是零星的。有兩次爆炸幾乎打中了我,爆炸產生的衝擊波竟然使處於裝甲動力服內的我都磕了一下牙齒。還有一次,我被一種光束掃了一下,頭髮豎起,好一陣子我都處於半麻痺狀態,就像被擊中了麻筋,只不過這
麻筋遍佈我的全身。如果不是因為裝甲動力服已經收到了跳躍的指令,我想我絕不可能逃出那個地方。
發生這種事本來會使你停下來,好好想想為什麼當初竟然選擇參軍。只不過我太忙了,沒時間為任何事停頓。有兩次,我在跳過建築物時,直接落在了他們的人中間——我立即再次起跳,並用火焰噴器向四周瘋狂掃
。
一路疾馳,在極短的時間內,我完成了我那部分的一半距離,大約四英里,但是一路上沒有造成像樣的打擊,只搞了些小破壞。上兩次跳躍之前,我的火箭筒已經空了。我獨自一人停在一個類似後院的地方,往火箭筒裡填裝備用槍榴彈。我讀取了尖子的位置,發現我離班裡其他成員距離很遠,是時候處置我的最後兩枚火箭彈了。我跳上附近最高建築的屋頂。
天已經放亮,眼足以視物。我把紅外線儀翻起,固定在額頭上,
眼搜索遠處四周,看看我們後方有沒有值得摧毀的目標,任何目標都行。我沒時間挑三揀四。
在他們的飛船發場方向的地平線處有個東西,可能是指揮和控制中心,甚至可能是一艘飛船。幾乎在同一方向,但只有一半距離的地方有一座巨大的建築,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連猜都沒法猜。飛船發
場已達到
程的極限,但我還是讓火箭彈鎖定了它。
“找它去吧,寶貝兒。”火箭彈搖晃著身子飛走了。我裝上最後一顆火箭彈,將它送往近處那個目標。之後,我跳了下來。
就在跳下時,我腳下這座建築被直接擊中。如果是對方麻稈乾的,他肯定覺得以一座建築來換我們中的一個很合算(事實也是如此),還有一種可能:我的隊友放焰火時太隨便了。不管怎樣,我不打算在這個地方跳躍了。我決定穿過剩下的幾座建築,不再一躍而過。所以落地時,我從背後取下沉重的火焰噴器,將紅外儀又扣到眼睛上。我用最大功率的火焰刀切割面前的一堵牆。部分牆體倒塌了,我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