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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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讓我吃了一驚。我們吃飯時,卡門放鬆下來,摘下帽子。她的一頭黑秀髮不見了。我知道海軍很多女孩子剃光頭——畢竟,在飛船上料理一頭長髮不太現實。更重要的是,一個飛行員不能冒失重狀態下頭髮亂飄的危險,頭髮會礙事的。唉,我剃光頭是為了方便衛生。但在我的想像中,卡門的形象應該長髮飄飄才對。

但是,你知道嗎?一旦你習慣了,那樣子看上去仍舊可愛的。我是說,如果一個女孩從前看上去很順眼,那麼,剃了光頭的樣子仍然是不錯的。而且這麼做能把一個海軍女孩和平民姑娘分開——像一種標誌,類似於星船傘兵戴的骷髏頭耳環。它使得卡門看上去很特別,能夠給她帶來尊嚴。我第一次到她的確成了一個軍官,一名戰士——同時也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

在軍官學校的課程中,我惟一想提的就是:歷史和道德哲學課。

我發現課程表裡排了這門課時覺很奇怪。歷史和道德哲學課與如何戰鬥、如何領導一個排毫無關係。非和戰爭扯上關係的話,就是討論為什麼打仗——對於所有學員來說,這個問題早在他們來到軍官學校之前就已經解決了。機動步兵為什麼打仗?因為他是個機動步兵…

我認為這門課肯定是為那些從來沒有在學校上過這門課的人(大概有三分之一)開設的。我的同學中超過百分之二十的人不是來自地球聯邦(殖民星球居民的參軍比例比地球上高很多,有時候,你不會想,為什麼會這樣),而且,剩下四分之三中,有些人來自學校不開設這門課的地區。因此我認為,這門課我有把握,可以讓我擠出點時間去應付其他更難的課程,那些帶小數點的課程。

我又猜錯了。跟我高中時不同,你現在必須通過這門課,但不是用‮試考‬。這門課也包括‮試考‬、論文和測驗之類——卻沒有分數。你必須有的就是教官的看法,只有他認為你有資格成為一名軍官才行。

如果他認為你不合格,那麼你就會坐在一個聽證會上,他們要檢查的不僅僅是你是否能成為一名軍官,還包括你是否適合在陸軍中擔任任何職務,本不管你使用武器的速度有多快——他們會決定你是否需要額外教育…或是乾脆把你趕出軍隊,讓你當老百姓去。

歷史和道德哲學課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你會夜半驚起,極力尋思:他說的那段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問題在我的高中時代就有了,可我就是搞不懂杜波司中校到底在說些什麼。當我還是個孩子時,我覺得把這門課安排在自然科學部是愚蠢的。它一點兒也不像物理化學。為什麼不把它分在它應該屬於的那些無聊學科裡呢?我聽課的惟一理由是因為那些辯論非常有意思。

參戰很久以後我才明白,杜波司“先生”想教給我們的是“為什麼要打仗”當時我一點兒也不知道。

好吧,我為什麼要打仗?把我的細皮在不友好的陌生人的暴力之下,豈不萬分荒謬?尤其是我這個軍銜的工資只是些生活費,工作時間那麼長,工作環境又是那麼差?我大可以安坐家中,把這些事給那些喜歡這種遊戲的蠢材。尤其是,和我鋒的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在我出現在他們面前大打出手之前,從來沒有和我有過任何個人衝突。這麼看來,戰爭真是再荒唐不過了。

因為我是機動步兵,所以要打仗?哥們兒,你跟巴甫洛夫的狗一樣,只知道條件反,別人怎麼教你,你就怎麼瞎說一氣。閉上嘴,開動腦筋吧。

我們的教官瑞得少校是個瞎子。他有個令人不安的習慣,就是叫你的名字時死死盯著你。我們正在回顧俄英美盟軍和本霸權之間的戰爭。就在那一天,我們得到了消息,舊金山和聖華金河谷地區被摧毀了。我以為他會慷慨昂演說一番。畢竟,到現在,就算老百姓也能猜到了——要麼是蟲族贏,要麼是我們贏。或是戰鬥,或是死亡。

瑞得少校沒有提舊金山。他從我們這些猿人中了一個,讓他也總結一下新德里條約①,談談該條約怎麼忽視了戰俘問題…而且,由於這個條約,此後再也沒有就戰俘問題進行過任何磋商。停戰談判陷入了僵局。戰雙方中,一方扣押著戰俘不放,另一方面則釋放了自己轄制的戰俘。在接踵而至的大動亂中,他們有的回了家,還有的則因為不願意離開留了下來。

【①作者杜撰的一個停戰條約。】瑞得少校的犧牲品歷數那些未被釋放的戰俘:兩個英國傘兵師的倖存者,還有幾千個平民,大多是在本、菲律賓和俄國被捕的,被宣佈為“政治犯”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其他戰俘。”瑞得少校的犧牲品繼續著“在戰爭中和戰爭前被俘虜。有傳言說他們中有些人是在以前發生的戰爭中被俘的,一直未被釋放。我們始終不知道未被釋放的戰俘的總數。最接近的猜測是六萬五千人左右。”

“為什麼說‘最接近的’?”

“嗯,書上是這麼說的,長官。”

“請你說得明確點。數字是高於還是低於十萬人?”

“嗯,我不知道,長官。”

“看來其他人也不知道。那麼,它高於一千人嗎?”

“可能,長官。幾乎可以肯定。”

“完全可以肯定——因為最終逃出來的人數多於這個數字。他們設法回了家,他們的名字被記錄在案。我看出你沒有仔細準備功課。”那個犧牲品沒來得及坐下,瑞得少校便又叫道:“里科先生!”現在我成了犧牲品。

“是,長官。”

“一千個未被釋放的戰俘可以構成重新開仗的足夠理由嗎?想一想,成百萬無辜的平民可能因此死亡。一旦重新開戰的話,他們的死亡幾乎可以肯定!”我沒有猶豫。

“是的,長官!理由太充分了。”

“‘太充分了’。很好,那麼,如果只有一個未被釋放的戰俘,這理由充分嗎?”我猶豫了。我知道機動步兵的答案——但我覺得他要的不是這個答案。他尖刻地催促:“快點,快點,先生!我們已經建立了一個為數一千的上限;我請你考慮考慮數目為一的下限。你不能兌付一張寫著‘從一到一千英鎊之間’的支票,開始一場戰爭可比支付一筆小錢嚴肅多了。為了拯救一個人而使一個國家——事實上是兩個國家—一陷入危險,這是犯罪嗎?也許這個人並不值得我們去救他?或者在此過程中他死了呢?每天都有好幾千個人因為事故而死亡…為什麼要為一個人的生命猶豫不決?快回答!”他把我急了。我給了他星船傘兵的答案。

“是的,長官!”

“是什麼?”

“不管是一千個——還是隻有一個,長官。都要開戰。”

“哈!戰俘的數目無關緊要。很好。現在,證明你的觀點。”我陷入了困境。現在我知道這個答案是正確的,卻不知道為什麼正確。他還在不斷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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