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殺機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並沒有問這孩子為什麼要跑個不停,也知道一個只穿著件單衣的孩子,若不是這麼樣跑,就要被凍死。

他一句話都沒有問,就脫掉身上的棉襖,陪著這孩子一起跑。

自從那一天,他們就變成了好朋友。

黑豹現在是不是也想起了這件事。

他還在凝視著羅烈,忽然問:“假如真是我著高登跳樓的,你會不會殺了我替他報仇?”羅烈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過了很久,才長長嘆息:“他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所以,我一直都沒有真的想知道究竟是誰殺了他的。”黑豹忽然從桌上伸過手去,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但我還想讓你知道一件事。”

“你說。”

“這裡本是個人吃人的地方,像高登那種人到這裡來,遲早總是要被人下去的。”黑豹的聲音低沉而誠懇。

“為什麼?”

“因為他也想吃人!”羅烈看著他的手,沉默了很久,忽然又問道:“你呢?”

“我也一樣。”黑豹的回答很乾脆:“所以我若死在別人手裡,也絕不想要你替我報仇。”羅烈沒有開口。

在這片刻的短暫沉默中,他忽然做出件非常奇怪地事。

他忽然打了個呵欠。

在黑豹說出那種話之後,他本不該打呵欠的,他自己也很驚訝為什麼會突然覺得如此疲倦。

“我看得出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羅烈微笑著:“我也知道紅玉不是個會讓男人好好睡覺的女人。”他微笑著拍了拍羅烈放在桌上的手:“所以你現在應該好好回去睡一覺,睡上三四個鐘頭,十二點左右,我再去吵醒你,接你回家去吃飯。”

“回你的家?”

“我的家,也就是你的。”黑豹笑著說:“你去了之後,我也許再也不會放你走了。”百樂門飯店的大門是旋轉式的,羅烈站在大門後,看著拉他來的黃包車伕將車子停在對面的樹蔭下,掏出了一包煙,眼睛卻還是在盯著這邊的大門。

他顯然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也並不準備再拉別的客人。

羅烈嘴角出種很奇怪的微笑,他知道這地方還有個後門。(二)後門外的陽光也同樣燦爛。

任何地方的陽光都是如此燦爛的,只可惜這世上卻有些人偏偏終年見不到陽光。

生活在“野雞窩”裡的人,就是終年見不到陽光的,陳瞎子當然更見不到。

“野雞”並不是真的野雞,而是一些可憐的女人,其中大多數都是臉蒼白,發育不全的,她們的生活,甚至遠比真正的野雞還卑賤悲慘。

野雞最大的不幸,就是捱了獵人的子彈,變成人們的下酒物。

她們卻本就已生活在別人的刀俎上,本就已是人們的下酒物。

她們甚至連逃避的地方都沒有。

唯一能讓她們活下去的,也只不過剩下了一點點可笑而又可憐的夢想而已。

陳瞎子就是替她們編織這些夢想的人。

在他嘴裡,她們的命運本來都很好,現在雖然在受著磨折,但總有一天會出頭的。

就靠著這些可笑的言,每天為陳瞎子換來三頓飯和兩頓酒,也為她們換來了一點點希望,讓她們還能有勇氣繼續活在這火坑裡。

七點五十五分。

這正是火坑最冷地時候,這些出賣自己的女人們,吃得雖少,睡得卻多。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