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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姑娘呢?”程宗揚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傷勢還算穩定,就是寒毒又犯了。”蕭遙逸道:“月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子太急切,上次和郭鐵鞭
手也是犯了寒毒,本來身體就有隱患,還偏好衝鋒陷陣,想想就傷腦筋。”程宗揚卻知道月霜那丫頭並不是魯莽或者自不量力,實在是自己這個解藥有點坑人。每次月霜體內的寒毒被壓制,實力大進,往往比她平常高出兩個等級,很容易讓她錯估自己的能力。結果一旦遇到強敵,幾下就被打回原形。月霜多半也心知肚明,知道寒毒不解,她那些縱橫沙場的夢想都不可能實現,才會忍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就像剛才,自己剛壓著她漂亮的小
股幹完,便立刻被她踢了出來,純粹是把自己當藥方用了。
蕭遙逸卻在皺眉苦思,一邊嘀咕道:“得想辦法給月姑娘治療寒毒……喂,程兄,你看月姑娘怎麼樣?”程宗揚警覺起來,“什麼意思?”蕭遙逸哼了一聲,“意思是紫姑娘已經跟著你了,你少打月姑娘的主意!”
“她要是打我的主意呢?”蕭遙逸像聽到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才收住笑,嘆了口氣,“月姑娘和紫姑娘一個爹,子卻天差地別,如果合起來再分成兩個,那就完美了。”月霜和小紫的
子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但把她們兩個中和一下,就真的完美嗎?死丫頭那種妖
和月丫頭那種好戰分子加在一起,簡直是惡魔的化身……
程宗揚扯開話題,“雪隼的石團長呢?”蕭遙逸立刻提起戒心,四兩人處張望,卻看不到雪隼傭兵團這位副團長的身影。從盧景處得知雪隼傭兵團與龍宸暗中有牽連,眾人都更上了一份心思,沒想到一圈人盯著,還能讓石之隼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
“不好!”蕭遙逸低叫道:“月姑娘!”程宗揚一把拉住他,“有秋小子在。”蕭遙逸道:“他是太乙真宗的。”
“太乙真宗也有好人吧?”
“有!在大草原都死光了!”蕭遙逸到底放心不下,叫道:“蕭五!你去照看月姑娘!”蕭五剛才跟著他衝敵破陣,也受了傷,聞聲立即躍上坐騎,朝陣後奔去。……戰場上的搏殺還在繼續,臧修的金鐘罩最多隻能在巔峰狀態維持一刻鐘,這時身上澄金的澤已經減淡。宋軍步卒有兩千餘人,加上失去馬匹的騎兵,有近三千人的規模,在耿傅的指揮下,他們用血
之軀硬頂著那些悍匪的攻擊,一點一點拖延時間。
耿傅盯著坡下的賊寇,然後又抬起頭,望向陰沉沉的天際。戰場中雖然殺聲震天,雙方拼了命的殊死搏鬥,他卻有種異樣的覺,除了眼前的戰場之外,周圍安靜得可怕。沒有風聲,沒有鳥鳴,也沒有友軍的喊殺聲,戰場彷彿被扣在一個無形的罩子中,與外界隔絕。
耿傅叫來兩名都頭,下令道:“立即帶你們的部屬搶佔北側的山樑!”一名都頭道:“通判,那邊離戰場太遠了。”
“不用你們作戰,只要能搶佔下來,就是大功!”
“是!”兩名都頭應了一聲,帶著兩個都二百名宋軍離開戰場。
果然,賊寇發現宋軍的舉動之後,立即派人襲擾。讓這一小股宋軍佔據北側的山樑,對這邊的戰局並沒有直接影響,但星月湖眾人都明白,王珪的第八軍就在北側不遠處溝壑縱橫的川穀中,一旦兩邊合兵,宋軍超過五千人的實力,足以把他們死死拖住。
山樑上很快爆發戰,雙方的廝殺和飛濺的血光遠在陣中也看得清清楚楚,然而沒有任何聲音傳來。戰場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耿傅握慣筆管的手指卻不由捏緊劍柄。一直沒有見到援軍的原因,這時已經可以解答。龍衛左廂八個軍被分割成四部分,任福親領的四個軍,自己的兩個軍,朱觀的第二軍和王珪的第八軍,相距也許不過一兩裡地,音訊卻被完全阻隔,無不以為自己陷入孤軍作戰的絕境中。
耿傅雖是文官,也深知士氣的要緊。矢盡被圍,無援可濟。這種絕望,足以令一支士氣低落的軍隊崩潰。
耿傅高聲道:“任將軍的大軍就在左近!諸君奮勇殺賊!”聞說主將就在旁邊,宋軍士氣頓時高漲起來。雪隼傭兵團的漢子雖然悍勇,但大規模作戰的經驗比訓練過的宋軍少得多,雖然將宋軍衝得後退,卻無法破陣而入,只能和對手一起一點一點消耗彼此的血。
耿傅又調出兩個都,朝西面和東面突進,三千名宋軍拿出幾個都的軍士不算什麼,星月湖大營派出徐永的一個連,兵力就顯得捉襟見肘了。現在還能夠動用的,只剩下杜元勝手下的一個連。包括程宗揚在內,幾名校官都知道預備隊的重要,不到生死關頭,這個連絕不會動用。
死亡的氣息在川穀中瀰漫,甚至比擊潰任福的主力時更強烈。這次好水川之戰,星月湖大營戰略方面作了調整,不再以殲敵為主,而是追求殺傷率,宋軍大量士卒受傷,無法作戰,真正戰死的卻不多。這時死亡的數量卻迅速增加,程宗揚額角的生死霍霍跳動,胃部像被人扭住一樣,傳來反胃的惡寒
覺,與此同時,背上的傷口陣陣癢痛,各種不適
使他一陣心浮氣燥,深埋在心底的殺戮慾望隱隱膨脹起來。
忽然,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那種尖銳而亢奮的金屬聲悉無比,讓程宗揚一時忘了身在何處,過了一會兒才意識是王韜帶的鬧鐘。
王韜按下鬧鐘的振鈴,然後道:“樹旗。”一杆大旗高高樹了起來,九條豹尾在風中搖曳著,旗上字跡分明,正是龍衛左廂軍主將任福的大纛。
戰場似乎停滯了一下,浴血廝殺的宋軍抬起頭,望著主將的大纛在敵寇營中舉起,彷彿被一盆冷水淋下。被長官鼓動而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
王韜豎起任福的大纛,是原定的計劃,以主將的戰旗引誘王珪的第八軍朝自己的方向移動,給他們設下圈套。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眼下這邊的宋軍還沒有潰散,王珪的第八軍一旦攻來,自己就落入兩面受敵的險境。
王韜挽起焚天斧,雄鷹般從丘上飛起,掠向敵陣。長斧一掄,一名都頭連人帶刀被攔斬斷,上半截身體帶著一篷血雨沖天而起,碎裂的戰甲片片飛散。
宋軍為之氣奪,水般向後退開。耿傅鬚髮飛舞,怒喝道:“怕什麼!此戰有進無退!”
“弓手聽令!”耿傅厲聲喝道:“看準那名匪首,把所有箭矢都出去!”一名文官表現出的非凡勇氣,
起宋軍士卒的血
。還有箭矢的弓手紛紛張開弓弩,朝著那名匪首的方向奮力
出。
宋軍的弓手以力氣為主,術倒在其次,這種依靠陣型、攻擊力度和覆蓋密度
擊的戰術思想其實與近代火器戰爭的思想相契合。近千枝利箭呼嘯而出,編織成一張致命的大網。王韜的焚天斧迸出火光,火龍般撕開箭網,如果宋軍有足夠的箭矢,這百餘步的距離足夠耗盡他的真氣,但現在,宋軍的步卒堅陣就要面對八駿之一朱驊王韜的重斧了。
耿傅連聲下令,指揮士卒圍攻敵寇,突然他身體晃了一下,一股鮮血從他頸間湧出,頃刻就浸透了他綠的官袍。耿傅雙手握劍,柱在地上,鮮血狂湧的頸中
出一截銀
的隼羽。他竭力扭頭,朝側方看去。
賊寇都被擋在坡下,旁邊離自己數十步的地方,卻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高瘦的身影。他雙手沒在袖中,面上帶死神般淡淡的微笑,然後袖口一動,一枚銀隼箭星般飛來,正中耿傅眉心。耿傅向前邁了一步,似乎想舉劍發令,然而猛地失去所有力氣,重重撲倒在地。
“通判死了!”驚惶波濤般席捲了宋軍的殘兵,耿傅綠的官袍已經成為他們最後的信心。
這時看到通判倒地,不少軍士丟下武器,四散奔逃,剛才還嚴密整齊的陣型頓時雪崩一樣潰亂下來。
敖潤唾了口血沫,叫道:“孫子!你們也有頂不住的時候!給我追!”副團長石之隼出現在戰場中,他攔住敖潤,說道:“我們是被僱傭來江州,一切聽程公子的吩咐。”他這一聲中氣十足,雪隼團幾百傭兵漢子都聽得清清楚楚。程宗揚與蕭遙逸面面相覷,難道石之隼真的是來幫忙的?
有幾名宋軍武官試圖重新收攏陣型,卻被潰兵衝倒。逃跑的軍士越來越多,很快宋軍就不再有戰鬥的勇氣,人人爭向奪命,自向踐踏。混亂中,只見都指揮使武英抱住耿傅的屍體,仰天大叫幾聲,然後拿起佩劍,切斷了自己的喉嚨。
與第三軍的戰鬥已經比預計拖延了半個時辰,擊潰宋軍之後,星月湖眾人來不及打掃戰場,便立刻與孟非卿所帶的主力會合。
王珪只有一軍,星月湖大營卻以孟非卿為首,投入了期明信、盧景三個營,隨後連侯玄也趕去參戰,兵力接近一比二,是江州之戰比例最接近的一次,可見星月湖上下對王珪的重視。
程宗揚抵達時,戰事剛剛結束。孟非卿、侯玄和斯明信都脫了軍帽,向地上的對手致敬。
“王珪三次換馬,孤身殺傷我兄弟數十人,兩鐵鞭全部打斷,被我的天龍霸戟震傷虎口,還奮擊自若。”孟非卿道:“是條好漢子。”以王珪的修為,大有機會突圍逃生,但侯玄設下計策,在己方陣營樹起龍衛軍任福的大纛,使王珪誤以為主將尚在,指揮軍隊全力向大纛的方向猛撲。戰至午時,王珪部屬已經傷亡大半,有軍士試圖逃走,被王珪親手斬殺。王珪向著臨安的方向再拜之後,單騎踏陣,獨鬥孟非卿,力戰身死,部屬隨之潰散,在星月湖的追殺下死傷殆盡。
侯玄加入之後,盧景被調去阻擋朱觀的第二軍,見到戰事已經結束的旗號迅速撤離。在宋軍得到消息,大舉進攻之前,眾人已經安然撤回江州城。……
好水川一戰,令宋軍大營一片譁然。起初龍衛軍回報時,只說有小股運輸物資的賊寇,葛懷還覺得任福動用八個軍是小題大作。當從潰兵口中得知任福軍遭遇賊寇主力的消息,夏用和、李憲立即率兵趕赴戰場,但為時已晚。
前後不到兩個時辰,好水川已經血狼藉。此戰清點的結果,令宋軍上下大驚失
。龍衛軍左廂八個軍除朱觀的第二軍據險退守以外,其餘七個軍自主將任福以下,七名都指揮使桑懌、武英、常鼎、劉肅、王慶、趙津、王珪盡數戰死,都虞侯、營指揮使等各級將校戰死不下四十人,士卒死傷過萬,勇將雲集的龍衛左廂軍幾乎是全軍覆沒。
更讓諸將心寒的是,此役真正戰死的士卒只有兩千餘人,其餘近萬都是被賊寇擊傷,或者在潰逃時自相踐踏造成骨折而失去戰鬥力的傷員。尤其是被鐵絲網刺傷的士卒,傷口大多潰爛,宋軍用盡了營中所有的解毒藥物,才救下這些人的命。
營中一下多了近萬傷員,大半一月之內都無法再上戰場,糧食消耗卻絲毫不少。軍糧充足時,這樣的戰果夏用和還可以慶幸,畢竟大部分傷員都可以恢復,如今筠州存糧被燒,軍中餘糧連半月也未必能支持下來,一下多了近萬負累,再加上撫卹、養護的費用,鉅額支出足以讓任何一個將領作噩夢。
次的軍事會議上,第一次有人提出退兵。
“軍中本來就乏糧,如今又多了這麼些傷兵,猶如雪上加霜。”捧軍右廂都指揮使石元孫道:“不若我軍暫退,返回筠州就食。”葛懷
年輕氣盛,當即道:“金明寨和定川寨呢?要不要留軍駐守?”石元孫反問道:“誰守?一把火燒掉!留著給那些賊寇用嗎?”
“不能退!”龍衛軍右廂第一軍都指揮使趙珣道:“賊寇不足萬人,我捧龍衛二軍尚有六萬
兵,如何能退?”捧
軍右廂第七軍指揮使周美道:“什麼樣的
兵也不能不吃飯。筠州常平倉被焚,糧草從何而來?”有人折衷道:“先遣一軍,護送傷兵返回筠州,再汰去老弱,留五萬
兵足矣。”忽然一名大漢站了起來,抱拳道:“夏帥!我軍久駐城下,兵疲無功,卻讓賊寇來去自如,曹英不才,請領一軍攻城!”一直沒有作聲的夏用和沉下臉,然後將鐵如意“光“地扔在案上。曹英話裡的意思,如果每
圍攻,敵寇豈敢傾城而出?這是在指責自已手握大權,卻擁兵不動,以至於讓敵寇打出好水川一戰。
“老夫上陣殺敵時節,汝父尚是黃口小兒!”夏用和咆哮一聲,然後拂袖而去,遠遠扔下一句話,“誰敢無令出兵,定斬不饒!”帳中一片死寂,夏用和在軍中積威多年,此時發怒,誰都不敢造次。可這次軍議關係到數萬大軍生死榮辱,一軍主帥什麼主意都不拿,就這麼一怒走了,諸將都是打老了仗的,哪裡見過這種奇事?
半晌李憲才笑了一聲,“大夥不必擔心,夏帥自有定計。各位將軍小心看好自已的兵。十萬大軍在外,不是鬧著玩的。”李憲寬幾句,諸將陸續散去,石元孫和葛懷
卻留了下來。
“大貂璫,夏帥究竟是個什麼章程?”這會兒帳內再無旁人,石元孫言語也不避諱,說道:“我們都知道江州不好打,可誰能想到嶽賊還有這麼多餘孽?”葛懷卻道:“嶽賊餘孽再兇悍,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我問過潰兵,敵寇有不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