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折 豈曰無衣,與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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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折(……原來是他!)威懾諸魔的七玄之首,堪稱當今外道第一人的耿盟主親至,梅玉璁心如死灰,還沒開口,牆頭人影忽然不見,鼓風如帆的巨大氅影遮月而下,他只來得及將少年攬至身後,眼前一黑,一隻手掌停在鼻尖兩寸前,冷汗自梅玉璁的額角無聲滑落,濡溼了衣領。
雪豔青丶符赤錦,甚至是那吃重傷同僚的玄帝神君,梅玉璁自問尚有一斗的能耐,若然狀況良好,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然而,從耿照躍至半空丶居高臨下轟落的這掌,他便知自己決計不是這個小魔頭的對手;置身掌下,如遇雪崩崖傾,既閃避不及,也被駭人的掌勢壓得無法閃避,而耿照竟能在著體之前硬生生撤掌,不受勁力反噬,修為實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鬼面青年一收掌,隨手打開布包,拈出一塊黑黝物事,噗嗤一聲,乜眸哼道:“咱們辛苦了大半夜,就為這條烤焦兔腿兒似的破泥炭?”諸魔鬨笑。
梅玉璁這才發現異鐵被奪,然而驚駭已有些麻木,連說幾句逞強話語的氣力也無,明知師徒倆是他人俎上,卻舍不下少年,低道:“盟主要此物,梅某當雙手奉上。
但昆兒不單單是我的徒弟和義子,更是我亡妹唯一的骨血,‘龍野衝衢’別氏未來的家主。
請盟主網開一面,使小徒與梅某同去,莫加留難,我梅丶別二氏,自當不盡。
”梅玉璁的胞妹梅玉珠,嫁與同列漁陽七砦之一的“龍野衝衢”之主別王孫,夫情篤。
別王孫一脈單傳,為延續龍野衝衢的基業,梅玉珠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偏偏蒼天人,所誕男嬰俱不幸夭折,沒有能活過一歲的。
因別王孫不肯納妾,梅玉珠不顧身子,堅持為別氏留後,最終死於難產。
有相士為嬰兒批命,說二十歲前不得姓別,否則必定夭折,別王孫遂將愛子由
舅梅玉璁撫養,待過了雙十大劫父子始得重會,以迴避“別氏無後”的天命,因此梅少崑本該叫別少昆才是。
以他雙燕連城之主的身份,梅玉璁這話可說是低聲下氣之至,足見梅少崑在他心中的分量。
鬼面青年哈哈一笑:“你以為我會活剮了他,吃落腹么?人
又不好吃。
真要吃,我寧可挑個嬰兒,起碼質鮮。
”話鋒一轉,冷冷乜斜:“我聽說你得到這塊焦炭兔腿排,已有年餘,就算沒靈,先整出一截劍胚,也沒後頭什么事了。
梅大掌門這是公務繁忙,還是近鐵情怯,遲遲不肯上砧落錘,心底兀自轉著小九九?”梅玉璁語,面
益發青白。
“答案出奇簡單。
”耿照冷哼:“因為你幹不了。
這塊連天火都熔不掉的兔兒腿,你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別說整成劍胚了,放砧上捶一下,估計壞的是鐵砧鐵錘,直到某天你發現它少了一小塊。
“能從你房內的密格拿出異鐵,且截取部分的,肯定是東西兩峰之人。
但畢竟你對銷熔異鐵一事已有些心灰意冷,不似初得那會兒夜把玩,愛不釋手,能乘機潛入下手的人著實不少,於是你聯繫了
情深厚的西宮川人,以訪友為名,將異鐵帶來浮鼎山莊。
“那取走一小塊異鐵之人,很快會發現你帶走寶物,必來追趕,且看來的是山上哪一位,便知是何人破解銷熔異鐵的關竅;螳螂捕蟬,不想蟬竟是黃雀所化,實在是高明之至。
我一直以為梅掌門‘血火靈燔’的渾號,指的是光明磊落,君子氣度,但說心計厲害,燔血如熔鐵,似也能通。
”
“可最終,來的只有你們七玄盟。
”梅玉璁眸光陰沉,咬牙低道,難判斷是認了耿照的指控,抑或語帶嘲諷。
“所以答案很明顯了不是?”鬼面青年一攤手,聳肩道:“因為那人一直都跟著你,毋須擔心異鐵被藏起或熔鍊。
他知道他的義父舅舅並沒有熔掉這塊兔兒腿的能耐,也知這是你和西宮川人串好的引蛇出之計,只可惜他沒想到,若東西峰皆無人追來,是他熔下一小塊異鐵的事就會曝光,畢竟他舅舅的心計可不一般。
”梅玉璁覺身後的少年微微一震,及時反握住他扶持自己的手,投以寧和而堅定的一瞥,輕輕搖頭。
“我知道但不責怪”的意思雖未能好好言說,一霎間的眼神會不下於萬語千言,勝似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