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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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令我驚恐,我讓它脫了鉤,我記不起為何停手,也忘了何時已經往回走,直到回家躲進媽媽的房中,洋基·嘟得兒,加把勁兒,洋基·嘟得兒,時髦哥兒,留心音樂和腳步,輕巧地伴著姑娘舞。

我從來沒想過會參軍。

更不會選擇步兵!我寧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上十鞭子,被父親罵個狗血淋頭,成為家庭的恥辱。

對了,高三那年,我跟父親提過我打算志願參軍。我想,十八歲生就在眼前時,每個年輕人都會產生類似想法,我的生又剛好在畢業那一週。當然,大多數人只是想想而已,回味一下,隨後去幹別的:上大學,找個工作,或是其他什麼。我覺得我也會走這條路——如果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死也要參軍的話。

高中時,卡爾和我無論幹什麼都在一起:一起看漂亮小妞,一起約會,參加同一個辯論隊,在他的家庭實驗室一起移動電子。我自己對於電子原理其實不是很懂,但我有一雙穩定的適合握槍的手。卡爾是大腦,我則執行他的指令。我們過得很愉快,只要我們在一起,無論幹什麼都高興。卡爾的父母不像我父母那麼有錢,但這方面完全不成問題。我的父親給我買了直升機模型作為十四歲生禮物,這個模型是我的,也是他的;同樣,地下室實驗室是他的,也是我的。

當卡爾跟我說,他高中畢業後不會繼續深造,會首先服役時,我愣了一下。他是認真的。他認為這麼做很自然,很對,就該這麼做。

所以我告訴他,我也會參軍。

他怪怪地看了我一眼。

“你老爸不會同意的。”

“哼,他有什麼法子攔我?”是真的,按照法律,他無權阻止我做出這個選擇。這是每個人一生中第一個完全由自己作主的選擇(也可能是最後一個):當一個男孩,或是女孩,到了他或她的十八歲生時,他或她就可以志願參軍,沒有人能阻攔。

“你會知道的。”卡爾換了話題。

我對父親說了。小心翼翼,旁敲側擊。

他放報紙和雪茄,盯著我。

“兒子,你腦子出病了?”我小聲嘟囔說沒有。

“是嗎,聽上去你病得不輕。”他嘆了口氣“不管怎樣…我早該想到的。男孩子嘛,這個階段少不了。我還記得你剛剛學會走路的樣子呢,嬰兒時代一晃眼就過去了。…公平地說,有一陣子你是個小壞蛋。砸了你媽的一箇中國明代的花瓶,我相信你是故意的…但是當時你還小,不知道它值多少錢,所以受到的懲罰也就是打了幾下手心。我還記得有天你偷著了我的雪茄,身子很不舒服。你媽和我故意裝作沒發現你當天晚上本沒吃晚飯。今天之前,我一直沒跟你說這件事。男孩子必須親自嘗試之後,才會發現成人的惡習不適合自己。到了青期之後,我們眼看著你開始覺得女孩子和你不同——而且美妙。”他又嘆了一口氣“這些都是正常的成長曆程。最後一個階段就是,在青期結束時,男孩想參軍,披上一身神氣的制服。另一種可能就是自以為愛上了,一種從來沒人體驗過的愛,愛得太深,非馬上結婚不可。或者他想同時完成這兩個心願。”他冷笑一聲“我那時就有這樣兩個心願,好在我及時清醒,沒讓自己成為一個傻瓜,毀了我的生活。”

“但是,父親,我不會毀了我的生活。只是一段服役期,又不是職業軍人。”

“咱們攤開來談,好嗎?聽著,我告訴你你應該幹什麼——什麼才是你應該做的。首先,我們這個家族不參與政治,專心經營自己的事業,已經有一百多年了。我看不出有什麼原因能使你打破這個傳統。我猜你們學校那個傢伙影響了你——他叫什麼來著?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他指的是我們的歷史和道德哲學課老師——自然是個退伍軍人。

“杜波司先生。”

“哼,愚昧的名字——剛好配他。肯定是個外國人。把學校當作秘密招兵站肯定是違法的。我想我會就這件事寫一封措詞強烈的信。納稅人還是有這個權利的。”

“但是,父親,他本沒那麼做!他——”我停住了,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杜波司的態度總是高高在上,令人厭惡,一副我們班上任何人都沒資格報名參軍的樣子。我不喜歡他。

“嗯,非說做了什麼的話,他只是洩我們的氣。”

“哼,知道怎麼才能領著一頭豬走嗎?別管了。該怎麼做你知道得很清楚。畢業後,先去哈佛學商業管理。之後,你可以去巴黎大學,四處遊歷一番,見見我們的批發商,看看其他地方是怎麼做生意的。然後回家,開始工作。先從基層幹起,倉庫保管員之類,走個形式而已——幾下子就會當上主管。我已經不年輕了,你越早接過擔子,對我來說越好。一旦你有了能力、自己又願意時,你就是老闆了。好了,這個計劃聽起來怎麼樣?跟你那個費兩年的計劃比一比?”我什麼也沒說。他說的我都聽過了,我得想一想。父親站起來,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兒子,不要覺得我不同情你,但是看看現實吧。如果現在有戰爭,我第一個支持你,還要據戰爭來調整生意。但是現在沒有,謝上帝,希望將來也不會有。我們已經結束了戰爭,這個星球現在處於和平時期,我們和其他星球的關係也不錯。所以這個所謂的‘聯邦服役’又有什麼意義呢?僅僅是愛國主義,就這麼簡單。一個毫無用處的機構,早就過時了,卻仍寄生在納稅人身上。這是一種代價昂貴的費,使那些除此之外找不著工作的劣等人,花納稅人的錢服役兩年,就能在以後的生活中混飯吃。這就是你想幹的嗎?”

“卡爾不是劣等人!”

“對不起。是的,他是個好孩子…但是被錯誤引導了。”他皺了皺眉,隨後又笑了。

“兒子,我原本打算給你一個驚喜——一份畢業禮物。現在我提前告訴你,這樣你可以更加容易忘記你剛才的胡言亂語。我並不是擔心你會幹些什麼。我對你的判斷力有信心,即使你年紀還小。但是你現在有些想不開,我知道,這份禮物可以使你的頭腦更清醒。你能猜到是什麼嗎?”

“嗯,不知道。”他笑了笑“去火星旅行一次。”我肯定是驚呆了。

“老天,父親,真是沒想到——”

“本來打算讓你驚喜的,現在看來我做到了。我知道你們這些孩子喜歡旅遊,儘管你們的旅行收穫經常讓我失望。但現在是你旅遊的好時機——就你自己,我提到過嗎?——從你現在的圈子中跳出來…因為一旦你在這兒承擔了責任,即使在月球上待上一星期你都會良心不安的。”他重新拿起報紙“不,不用謝我。走開,讓我把報紙看完,今晚過會兒我們家會來幾個人。生意上的事。”我走開了。我猜他可能覺得事情已經解決了…我也這麼想。火星!就我一個人!我沒有對卡爾提,我私底下覺得他會認為這是一種賄賂。好吧,可能是個賄賂。因此,我只告訴他說,這件事上父親和我的意見不同。

“是啊,”他回答道“我父親也是。但這是我的生活。”最後一節歷史和道德哲學課上,我一直想著他這句話。這門課和其他課程的不同之處在於,每個人都得上,但是每個人都必然通過。杜波司先生似乎也不在乎我們聽沒聽懂他的講授。他只是用他的左臂殘肢指著你(他從來不會費心去記我們的名字),飛快地提個問題。然後辯論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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